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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缘是不可思议的。我要如何跟你说呢?”广春道。

每日晨曦透过大殿的门窗斜斜的映在柱子和帷幔上。

“南——无——”,维那师举腔,这一声如同天籁,破空而来,是那样沉着、清静,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广春唯一能听明白的是“南无观世音菩萨”,悲悯之情,却能油然而生。

广春不由自主地流泪了,那是忏悔的泪水。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可我就是想再见到你。如果此刻能死,该多么幸福啊!”

风枚说话时的眼神又浮现在广春的脑海里。

这是忏悔时的唱诵。风枚是比自己先觉的。

风枚是因为什么才得病死了的呢?她的死是悲伤还是解脱?广春思考很九,仍然不得其解。风枚辞世后,广春每日都彻夜难眠。即使偶尔睡着,还是容易惊醒。只是每次惊醒后,感受到的不是受恶梦的威胁,而是不时涌上的一种凄苦回忆。

“广春在哪?”

记得广春去看望风枚时,他在客厅听到风枚显得着实的焦急与亲切的问话。

“我就在这里……”广春睁开了眼睛。

磬声、木鱼声、佛号声舒缓地在大殿里回荡着,悲悯、忏悔像暖流注满广春的身心。

是啊,这样的感受如何能够用言语说得清楚?

第三十三回 吊嗓

“蝶儿,明天有机会去一趟你发毛师兄家吧。”

“……”

“风枚头七快到了,你就代我去一趟吧。”

蝶儿站起来就势回头望了望窗外半山腰处那高高低低地几座塔林。

那是一种触目的荒凉。

夕阳夕下,溯风凛冽,这个塔群更显悲凉,岁月抹去了生者的辉煌,抹去了荣辱。

“那座就是法师从原址移过来的石经幢。”父亲说。

石经幢上还残留着雪痕,顶上雪白,幢身被岁月剥去华美的装饰,衣衫褴褛,带着一身的陈旧与沧桑。

“从这儿看过去,那石经幢都显出丑陋来了。”蝶儿道。

“那就像我这副模样啊。”

看着父亲那毫无表情的脸,蝶儿仿佛觉得触动了父亲的伤心事,不由得默默地低下头来。

屋里有些沉闷,像是突然找不到话题了。

水开了,蝶儿给广春的杯子续上些水。

“童童,最近在家和你奶奶新学了什么戏没有?”广春问道。

“最近跟奶奶温习了戏校《钓金龟、行路、哭灵》、《太君辞朝》。我想学《岳母刺字》,她老人家说我还没到那份上。”童童说。

广春听了笑起来。

“你奶奶当年唱的这出《岳母刺字》,我看过,那叫一个棒。现在我听好多人唱戏有个感觉,有的人是唱好戏的;有的人是好唱戏的。原本一出很平常的戏,就由于演员表演水平高,把戏演得特别精彩。你奶奶就是这样的好演员。”

“奶奶也说,她唱了几十年的戏,不管大戏、小戏,主演配演,还是嗓子好坏,只要一出场,什么全忘了,一心就想把戏演好,要演出角色的精、气、神。”

“对,就是要讲究精、气、神。演戏不能‘一道汤’!演员在台上没精神,怎么感动台下的观众呢?”

“我听《钓龟》康氏最后唱的:‘小张义在一旁他不睬不闻’,腔托得那么长,听不出奶奶换气,好象是一口气唱下来的。”

广春说:“我以前给你奶奶拉过琴,也仔细琢磨过她的唱法的。这段唱腔其实她运用偷气、换气、丹田气托腔等方法。‘小张义’这句是一口气,借‘他’字是平声字,狠狠偷了一口气,送到腹部,然后又从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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