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页)

,眼睛发亮,她从那些肉身上看到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哪能不笑呢。如果那些鱼是我的,我也会笑,我要大笑,笑昏死过去!可是那些鱼不是我的,是小夭那娼妇的!

我劝你们不要高兴得过早,干娘教我的方法,我是会用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得忍耐些日子。鱼长到半斤左右,成谷就在塘边搭了一架草棚,晚上就在草棚里睡觉。这也难不住我,你总有不在草棚里的时候。

可恨的不是成谷,是那该死的老头子,他见大儿子发财了,大儿子帮他把老房子那几张烂椽板给换了,就心甘情愿去舔小夭的屁眼,成谷不在草棚的时候,他就去蹲在草棚的门边抽烟。他看鱼的样子跟小夭看鱼的样子一模一样。小夭可以笑眯眯的,你笑眯眯干什么?未必这鱼是你的?到时候你腥也闻不到,不信等着瞧!

成米(1)

许多人打着责任的幌子,把人性抹杀得干净净。

她是跟我学的吧。她总是骂我无用,可她却跟我学。

或许她早就会了。我们是一路货!

我跟苗青一样,都很孤独,像狼一样孤独。这么说不对,苗青的孤独是一只母鸡的孤独,她看重的是别人生的蛋比她多,比她大,别人孵出的小鸡比她的漂亮。

她不配作一匹母狼。狼是荒原上的流亡者,狼的身上蕴含着许多让我们感动的因素。比如它的忠诚。

人性哪里是“性”所能概括,哪里是“动物性”所能概括——有的理论家说,人性的本质就是动物性,他们不知道,人性真正的本质,恰恰是对动物性的克服——人性的最主要构件,应该是良心。我拒绝道德,但我要良心。良心高于道德。道德是社会的基础,良心是法律的基础。良心是人格最本质的体现。教人有良心,也是对人格最本质的尊重。

有良心者何在?我的身边是很难看到的。

我讲这些话,首先是由爸的生活状态引发的。他已经苍老得不像话了。提议给他做棺材的时候,他还用不着棺材,现在他真的是要进棺材的样子了。从他面前走过,可以清晰地听到他身体里血液吱嘎乱叫的声响。那一辆大车,已经朽了,垮了,无法上路了。然而,摆在他面前的路又是那么艰难、崎岖,他不能够停下来,就只能折磨他的血液。我是从爸的身上听出人的血液其实不是流汁,而是木质,就像大车的辐条。它比骨头柔软,也比骨头耐用,但终究是要断裂的。爸的血液就要断裂了,那吱嘎乱响的声音让我做噩梦。

人在走向衰亡的同时也要减轻体重,这一现象证明人不仅跟动物一样,也跟植物一样。爸的体重减轻了不少,以前他有一百二十斤,这一百二十斤体重暴发出的力量,恐怕有三百斤,五丈几兄弟拆我们房子的时候,他操起木杠要上房去拼命的情景,让我称出了那股力量的斤两。现在,他最多八十斤了,甚至只有七十斤,那天山花把鸡毛毽子扔到瓦沟里去了,他去帮她取,站在大板凳上够不着,见我回来,就让我站上去,再抱起他。我使了很大的力,没想到他轻如鸿毛,我差点被自己发出的力浮荡到天上去了。

这都是谁造成的?大自然的规律是次要的,成豆才是元凶。当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在责怪我懒的时候,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成豆也跟我一样懒;同时他们也忽略了一个前提:我懒,是因为有人干活。分家之后,我的情况是照样有人干活,苗青不仅白天干,半夜也干,成豆就不一样了,爸虽然喜欢干活,可他已经干不下来了。他的骨头比不上岁月的顽强。岁月看不见,可它比人骨头顽强,成豆却无视这一点,打牌打到了几十里之外,最远的一次,走到了关门岩,也就是舅舅的村子。他本来是去跟舅舅商量买牛的,可舅舅那些天正犯疯病,怂恿着一群狗跟着他到县城找耍子儿去了,成豆就约舅舅的儿子员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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