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4/5页)
、良辰不再的忧愁苦闷,填了一首《千秋岁》: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
花影乱,莺声碎。
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
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忆昔西池会,鵷鹭同飞盖。
携手处,今谁在?
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
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此词一咏三叹,缠绵哀怨,凄婉动人,结尾的“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一句,以海喻愁,意境开阔,类似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夏闰庵云:“此词以‘愁如海’一语生色,全体皆振,乃所谓警句也。”这首词很快就传唱开了,权臣曾布听后,也不禁感动,叹息道:“‘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少游如此忧愁悲伤,能活得长吗!”
少游是一个脆弱敏感的文人,在无辜遭难、生活困顿时,无法做到象苏轼那样的随遇而安、豁达自适,遂成“千古伤心人”。绍圣三年(1096年)深秋,他夜宿破烂寒冷的郴州驿亭,作了一首《如梦令》,表达的也是这种迁客骚人式的深切悲痛、无限凄凉:?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
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
少游后期最著名的词,应是《踏莎行》: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正是少游愁苦、迷茫、绝望心态的最佳写照。“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深为王国维所推赏,认为具有《诗经》“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大气象,同时指出,“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苏轼最爱“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两句,共同谪放天涯的无奈和悲愤,尽在不言中。后来,秦观病逝之际,苏轼悲痛难抑,特将这两句诗书于扇上,每日看着,流泪不止,道:“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元符三年(1100年)哲宗驾崩,徽宗赵佶即位,向太后临朝。政坛局势再度变异,迁臣多有内徙。在郴州苦熬的秦观也“守得云开见日出”,得到“复宣德郎,放还横州”。他迫切地启程北归,行至滕州时,还兴奋地去光华亭游玩。劳累之余,他觉得口渴,向旁人讨水喝。当他端起水碗,看到自己在碗中的白发倒影,想到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和妻儿、师友欢聚一堂,不禁展开愁眉,含泪一笑,在微笑中溘然而逝。
秦词章法疏朗流畅,词语精致典雅,对后来的周邦彦、李清照等人有很大的影响,“秦少游自是作手,近开美成,导其先路。远祖温、韦,取其神不袭其貌,词至是乃一变焉。然变而不失其正,遂令议者不病其变。”那些极度崇尚秦词的“粉丝”,还顽固地认为秦观超过了苏轼和柳永,如孙兢《竹坡老人词序》:“苏东坡辞胜乎情,柳耆卿情胜乎辞,辞情兼胜者,唯秦少游而已。”李调元狂热崇拜秦观,“首首珠玑,为宋代词人之冠”,在《雨村词话》中,甚至将秦观名列“宋代第一”。
秦观逝世25年后,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记载,江南绍兴的一位士人,妻子怀孕后,竟然梦到了他。这个士人,又惊又喜,心怦怦地跳,想:“秦观来送梦,莫不是,我们的孩子将有他那样的才华么?”于是,就给将要出生的孩子取名为“游”,字“务观”。
果然,这个孩子出生后,才华冠世,所取得的诗文成就,及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还远远超过了秦观。孩子成年后,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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