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5页)
姥姥入葬。我又从日本回来,一个人去找她。
我到了上海郊外姥姥入土的墓园。送束鲜花,烧串纸钱,靠着冰冷的墓碑,觉得另一个世界是那么遥远。姥姥孤独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但她生活中有我们这些孩子。孩子们在她的照料下出生,长大,一个接一个地出国了。最小的我走之后,她一个人怎样生活呢?姥姥的耳朵听不清,在北京拍片子的时候我总是很晚回家,她怕听不见我敲门,不论多晚,都会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打着瞌睡等我。孩子们都离开了她,她还是等我们回家,可这一等就等到了生命的尽头。
1。五十万人跟我一起说(1)
“那个在午门跳舞的女孩就是你?”
幸运总是在忘了它的时候来临。
从上海回到东京后,姥姥的逝世仍留给我无尽的哀痛,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动辄流泪,上课发呆,在店里也经常魂不守舍地摔盘子摔碗。大学二年级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叫修建的朋友打电话给我,“NHK(日本广播协会)的《中国语讲座》正在招人,你要不要试试?”
修建在国内是个演员,到了日本一直在NHK做事。在我们看来,他实在有些高高在上。电视台的大楼很干净,打扫起来应该不费力,时给也会高一些。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样。打工、生存、念书就是全部的生活内容,于是,我再次穿上那套蜡染衣裤,准备去电视台碰碰运气。
我跟修建约在NHK大楼前见面,大楼的灰玻璃晃得人眼晕。楼旁停着大型的转播车,门前握着稿子、挂着牌子、提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奔来跑去,这种情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儿见过?
“做梦呢吧!” 我近乎粗暴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维。别给自己太多的希望!日本是个多么现实的地方,在这里的一年时间,我已经把自己训练得刀枪不入了。
“朱迅。” 修建来得很准时,来日本久了的人都很守时。他随便登记了一下,就进了大门,“NHK的门口比中央电视台管得松多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穿过曲曲弯弯的过道,修建把我带到一间小屋里,嘱咐了几句,匆匆地走了。他在圈内是名人,时间自然十分宝贵。
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待着穿工作服的“领导”来面试。迄今为止,这种场面我已经历了五六回,还算老练。加上我现在的日语很流利,刚刚20岁的我一般是攻无不克。不一会儿,门“吱扭”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日本人手中拿着一摞稿子;低头走了进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声音温和,在我对面坐下。“我叫宫本,你的履历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他伸出手,我却愣了一下。以前招工的面试从没要过履历。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带履历。” 心里一凉,“黄了,第一印象就搞糟了。”
“那你说,我记一下。” 宫本还是很温和。问清姓名、性别、年龄之后,他放下笔,向后靠了靠,“你以前做过电视吗?”
心中一沉,回避了好久的话题。
来之前真没有问清这里的职位需求。我的打工经历从清扫大楼到饭店端盘,也算有相当经验了。什么岗位已无所谓,只求付出了时间、体力之后所得的报酬高一些。宫本定睛看着我,我鼓了鼓勇气,“我在中国拍过电影,也主持过青少年的电视节目。”
“噢,什么电影?” 宫本很感兴趣。
“《摇滚青年》。” 我的声音极低。
宫本显然吃了一惊,细细打量我,重复确认,“那个在午门跳舞的女孩就是你?”宫本在疑问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心里像经历了不知多久的冻土开始解冻,说不出什么样的感受,像酸楚又不全是。
《摇滚青年》在NHK的《亚洲剧场》栏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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