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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燕說:「開心點好不好?女人上了三十歲,如果一貫地維持優雅的微笑,那還可以看。愁眉苦臉的,跟他家那個黃臉婆有什麼兩樣?」

這個嘛--周世健與我在三年前吵架時已經說過了,他抗議我管他頭管他腳,跟他老婆一個模樣干涉他的自由。並且約了他的老友出來喝老酒訴苦,不到半年,全世界的人都沸騰地傳著:周世健雖然為那個女人拋妻棄子,但是並沒有享到艷福。

在世人的眼中,我是罪人,周世健受我的誘惑,跟了壞女人,離開了家庭;我呢,又拋棄丈夫,情願不要名義,存心犯賤。

要是周世健真正的對我好,我不會介意,問題是開頭那股熱情已經冷了下來,大家都不很明白當時是哪來的勇氣,時間一過,更加迷糊。

邢燕問:「力群,吃什麼?」

「雜菜沙拉。」

「力群,-也不怕嘴淡,吃沙拉吃了有十年、八年了。」

「吃沙拉是為維持體重,都什麼年紀了,一胖起來不可收拾。」我說。「拼命也得壓抑著。」

「照說老了就老了,」邢燕說。「何必這麼擔心?-是不敢老對不對?因為只有最年輕貌美的女人才能做別人的情婦,所以-才苦苦經營,為求青春常駐?」

我不響。

「如果今日-已經結婚生子,有個名正言順的丈夫,就可以雍容地老去。力群,這些年來-累不累?有時看見-穿著粉紅色的迷你裙,真替-吃不消。」

「好了好了,」我不耐煩地說。「再下去就沒有朋友做了,-拼命地挖苦我幹什麼?」

邢燕說:「也許我妒忌-有義無反顧的勇氣。」她泄氣。

我笑了。「邢燕!」

她懊惱地說:「真的,像我們這樣,豐衣足食地嫁了人,悶都悶死,以後的三、五、十年不曉得怎麼過。要我學-,犧牲太大,實在做不到,但又不甘心坐著等頭髮白。看到-不踩-幾腳,像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我不出聲,各人有各人一本難-的經,做人是越來越難做了。我深深嘆息。

「其實-當初是怎麼離婚的?這麼熟的朋友都不明白,所以我想研究一下。譬如說,單是覺得悶,算不算離婚的理由?」邢燕說。「我也想離婚。」口沒遮攔。

我又苦笑。

「大家看沈若安,都覺得他是個人材--英俊、有份優差、脾氣又好。也難怪你們一離婚,他就結婚了。」她說。

我喝悶酒。

「-的生活真是多彩多姿。」邢下一個結論。

有一個少年過來同我打招呼。我停眼一看,是世健的大兒子,這孩子有十六、七了,長得一身高大。

我朝他點點頭。

他挽著女朋友一路走出去。

我用手撐著頭。

「誰?」邢燕問。

「世健的大兒子。」

「他父親不是今天去陪他們嗎?」邢瞠目。

「這麼大的孩子了,哪裡還需要他陪?」我說。

「那他回去做什麼?」

「表示他是個標準丈夫呀,離婚歸離婚,孩子歸孩子,這裡面最不會做戲的人是我。他們一個是失婚女人,哭哭啼啼的弱者;另一個是忘不了孩子的偉大父親;就我一個人,是永恆的狐狸精。」

「-何必妄自菲薄。」

「咦,怎麼搞的?我踩低自己,-就來幫我了。」

她訕笑地問:「他的兒子跟-關係如何?」

「都六年了,他們知道我是他們父親的女朋友。」我聳聳肩。

「叫-什麼?」

「『餵』。」

「-應該爭取更合理的稱呼。」邢說。

「誰耐煩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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