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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輕本也沒打算揪著此事,總督府上下對凌畫忠心耿耿是自然的,他也沒想奪她的地位,便問,「她去哪兒了?什麼時候走的?是自己一個人,還是有人跟著?」
都半夜了,還沒回來,是有要事兒?
管家想著主子走時沒吩咐說瞞著她的行蹤,便告知說,「主子是去胭脂樓了,望書公子跟著,午睡醒來後處理了點兒事情後就走了,那時也就申時。」
宴輕算計著時間,申時到戌時,已兩個時辰了,找十三娘喝酒喝了兩個時辰?他往裡面走的步子停下,轉身對雲落說,「走,去接她。」
雲落點頭。
宴輕轉身出了府門又上了馬車。
崔言書心想,小侯爺這是真挺在乎掌舵使的,這對掌舵使來說,可是好事兒。他心下感慨,誰說算計的感情不值錢了?這不是值錢的很嗎?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凌畫聽著曲子喝著酒,曲子太好聽,酒也很好喝,一下子就喝了不少。
望書知道自己陪著主子是來幹什麼的,所以,他並沒有碰面前的酒杯,滴酒未沾,只欣賞了十三娘彈奏的琴曲。歡快的、明媚的、憂愁的、喜慶的、纏綿的、多情的、婉轉的、輕揚的等等。
十三娘似乎拿出了看家本領,就連凌畫怕她累著,讓她不必彈了,有幾首聽就夠了,她卻笑著說,「掌舵使難得一年來聽我一回曲子,怎能不賣力?哪怕今兒給掌舵使彈完曲子,明兒開始廢上三天,也心甘情願呢。」
凌畫笑,「這若是不曉得的,還以為我是你情郎呢。」
十三娘吃吃笑了起來,「小女子可沒這個福氣,就算是閨中怨女,也不敢肖想掌舵使。」
凌畫大笑,「是了,我在漕郡這塊地方,能止三歲小兒啼哭呢。」
都怕她,誰敢肖想她?就連林飛遠這三年來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可是她瞪一下眼睛,林飛遠都哆嗦三下。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十三娘輕輕地嘆,「掌舵使這般人才,可不是小女子能配得起的,就算掌舵使是個男兒,就如那天上明月,小女子是凡塵污垢,也不敢肖想。」
凌畫搖頭,「十三娘何須自貶?我看你就好得很,這天下女子,都有其各自的美。我手上沾染的鮮血能修築一座城牆,腳踩在地面上跋涉泥土三尺深,怎麼在你口中就成了天上明月了?我才是那個凡塵污垢里行走的人,你比我清白多了。」
十三娘搖頭,「掌舵使所為多是為民除害,格局之大,與我這尺寸之地以曲調怡情,可是天差地別。」
「十三娘真會說話,我多為私利而已,在你這裡,卻給我抬高了帽子。」凌畫晃了晃酒杯,「我少時夢想是吃喝玩樂再找個自己如意的夫君帶著他游遍天下大好河川,嘗遍世間美味,賞遍珍奇美景。但還沒等我長大,夢就醒了。」
她飲了一口酒,把玩著空酒杯說,「多少人說我厲害,殊不知,我寧願坐在酒樓里,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說書先生講書,然後往嘴裡不時地扔兩粒花生米,再翹著腿笑著與身邊人說一句,同是女人,怎麼別人就那麼厲害。」
十三娘笑出聲,似被寬慰到了,眉眼都是笑意,「每次聽掌舵使一席話,都勝讀十年書,讓我心頭敞亮不少。」
她輕聲說,「我少小時喜歡讀江湖俠士的畫本子,進而引生了一個夢想,就想著長大後,橫刀跨馬,仗劍走江湖,後來沒想到深陷紅塵之地,跋涉不出,似乎在這漕郡扎了根,只等著一日枯老後爛成泥。」
凌畫放下酒杯,笑著對她說,「尺寸之地,未必不好,安樂無憂,才是最上乘的生活。畫本子上大多都是騙人的,我以前也被騙過,以為畫本子上那些風花雪月,足夠我騙一個夫君了,後來才知道,只騙了我自己而已,至於夫君,還是要用心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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