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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仍强撑着笑道:“弟子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全赖大医王妙手回春啦!”将瑞莲舟会上迭遇凶险、医谷求医之事简略说了。

施屠龙沉沉叹了口气,那张脸似是铁铸般地凝在灯影里,沉了好久,蓦地扬声叫道:“店家,上酒!”

师徒两个三大碗水酒入喉,施屠龙忽地长长呵出口气,笑道:“雁儿,纵横江湖本就是刀头舔血,自你北上燕京之日起,干的哪一桩事不是惊天动地、惊心动魄?这般行径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卓南雁给他说得心头一热,眼睛也亮了起来,忙给师父斟满了一碗酒。

施屠龙目光电闪,仰头再干了一碗,又大笑道:“若是畏手缩脚,一辈子老死牖下,纵使活上百岁,又有什么味道?你这混账小子大难不死,为师已然知足得紧啦!”他到底生性疏旷,胸中块垒一浇,便又谈笑自若。

给师尊一番开导,卓南雁也觉心底豁达了许多,忙道:“师父,您的头痛恶疾好些了吗?那大医王脾气虽然古怪,却已和徒儿结成了朋友,师尊若是得便,可去医谷求治。”施屠龙呵呵一笑:“你师父的脾气你还不知,老石猴一生不求人。人生在世,便是病苦烦恼,留着解闷也好。”卓南雁知道师父平生最慕庄子的旷达疏放之风,常说“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虽然拗他不过,却还是将医谷的确切方位说了。

“好啦!”施屠龙只将手一摆,笑道,“你怎地不问问师父为何来此?”卓南雁微微一愣,随即扬眉道:“哈哈,太平棋会震动天下,师尊号为棋仙,怎能不来瞧瞧热闹。若非拘于明教旧人的身份,只怕还会上阵对局呢。”

施屠龙点一点头,解下背上的一副镔铁棋盘,摊在桌上,道:“那补天弈,你解得多少?”卓南雁大喜:“正要向师尊讨教!”施屠龙将四枚座子摆好,再一枚又一枚地将十几枚棋子摆上,正是卓南雁跟路吟风那局棋的序盘,前后次序,丝毫不爽,跟着细细指点。卓南雁对补天弈手追心慕已久,经得师尊深入浅出地一番点拨,终觉眼前开阔一片。凝思良久,忽道:“先前我的补天弈只知注重中腹,苦求其弘大之境,却终究难与边角相应。师尊的妙旨却是注重中腹,却不刻意强求,而要讲究中腹与边角的调和。”

“说到底,便是一个和字!”施屠龙将一枚白子“啪”地打在天元上,道,“每一子都在应机造势,以求中腹与边角的调和。”

卓南雁恍然大悟道:“棋棋相济相成,以成一种通行无滞的太和之境!师尊当日说得清楚,可惜弟子这时才全弄明白。”若说他以前的领悟是一颗颗独自发光的明珠,师父这番阐幽抉微,则恰似一根金线,将无数明珠穿在一起,灿然生辉,圆转如意。

两人走出小酒肆,才见I门外早已雨水滂沱。沁凉的夜风卷着万千水线横空掠下,将盛夏的闷热一扫而空。卓南雁给凉丝丝的雨水一激,不禁打个冷战。施屠龙解下背后的雨伞,在他头上擎开。

卓南雁笑道:“还是师父久走江湖,想得周全。”伸手要替师尊掌伞。施屠龙却摇头道:“不必,我送你一程!”卓南雁瞧师尊脸色沉凝,心底微觉奇怪。

师徒二人趟着街头泥泞的雨水,慢慢地走着。施屠龙忽道:“我不知你为何去参加这劳什子的太平棋会,料想你这么做,必有你自己的道理……”卓南雁暗想:“师父古道热肠,若得知小月儿有难,说不定会夜探皇宫,惹来凶险!左右我再胜一场,便能进宫见到太子了。”当下呵呵一笑,便没言语。

“但你此次赴会,倒可了却我一个心愿,”施屠龙一跛一跛地慢悠悠走着,咧开嘴笑道,“你是我施屠龙的徒弟,这天下第一棋士,虽是个虚名,我却不愿让旁人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