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页)

当时正在看海明威的一本《丧钟为谁而鸣》,我一直对海明威很痴迷,我很欣赏这个敢作敢为的神奇老头,他一旦发现自己不行了,就决然一枪崩了自己,那是1961年6月2日,在艾华达州家中的厨房里。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多少次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自命不凡,其实一文不值,但我仍然苟延残喘。

漾阳见我犯傻,又重复一遍:“我那个没来。”

“谁?谁没来?”

“我怀孕了,月经没来。”

我们去了交大东南门的一家专业人流医院,B超的结果是怀孕已经一个多月。这个结果让我沮丧。我恨我年轻,我恨我的生命超强。漾阳走过来,她与平常没啥两样,她甚至半开玩笑地说,老二,你个王八蛋闯祸了吧。我无语。她又拉我到一边的墙角问:“咱们要不要这个孩子?”

“要了你养啊?”

“我就想要个咱俩的小孩,我想看看小孔二是什么模样。”

我一看漾阳似乎动真格了,我给她说,咱们还不到要小孩的时候,等我孔二毕业了,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娶了李漾阳后,我们就成天造小人,搞液体转化固体的实验。现在,生下来就是个小仲马,私生子。漾阳点点头,跟着大夫去了手术室,做无痛人流。漾阳进去前,我又按照字面意思给她讲解了一下何为“无痛人流”,因为她突然说有点害怕,不敢进去。我说既然是无痛人流,自然不会疼痛。漾阳说是不是跟上厕所差不多?我说跟上床差不多吧!她说你个王八蛋,要不你去上上床。

就这样漾阳跟着大夫进了手术室。我抽出一支烟,那时的我十分矛盾。漾阳想结婚了,她想当妈妈了,而我当时对爸爸的概念还只停留在我父亲的状态,我绝不会想我也会做爸爸。那一刻,我突然对爱情产生了恐惧感,我突然想撤出来不玩这种游戏了,于是更加重了我的罪恶感,心情更加糟糕。

我想,人是不是真像某本书上说的那样,是由不纯粹的碳和水化合的一块微小的东西,在一个渺小而又不重要的行星上无能地爬行着。我们在这个星球上不停地明争暗斗,日夜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念书是为了什么?工作是为了什么?钱又是什么东西?如果宇宙坚定不移地走向死亡,那么值得我们加以追求吗?我们究竟是一帮子高智商的生物,还是仅仅是精炼了的愚蠢呢?我在鲜明的失望和莫名的恐惧之间挣扎,我难以抉择。有个不知啥样的肉体有可能会叫我爸爸,一想到这里我就莫名恐惧。

你是我的人 第一部分(14)

漾阳是我从手术台上抱下来的,医生让我这么做。当时漾阳有一百一十斤,我确实抱得有点晃悠。漾阳在我抱起她时偷偷在我耳边说,再也不相信你的伪科学了。我说我也不信。漾阳又吊了两瓶药,医生说我们最好连续吊针三天,买点红糖等补补血。我一一照做。可是漾阳在吊完第二天的针后说不去了,然后要求我和她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我说不行,你必须回家休养,为防止她强行拽我去网吧,我说去学校打篮球。当我以一记准确的三分球结束比赛时,我看到漾阳正提着一瓶果汁给我鼓掌。那时,日落西山,晚霞长空,漾阳青春靓丽得让我陶醉。我几乎要发誓即使海枯石烂,我俩的感情仍然奔腾不息,不会枯烂。

十八

我与漾阳的关系没有等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我自己已经开始烂起来了。那可能是漾阳人流手术后过了两个月,我记得当时大家都在忙着奔赴各种招聘会,觉得合适的就签协议,准备新的生活。而我那时则突然失落到无以复加。我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拿到学位证书,也许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我疲倦了,我他妈的真的感到疲倦了。有时候我坐在沙发上一两个小时一动不动,我感到自己又孤独又无助,像一只走散了的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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