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4/4页)
开黑白阵式。琴张不禁近前劝道:“师傅可都听清了?人家一片好心,且设下万全之计,咱们明早迁走吧!”妙玉似全无所闻,手中捏着一枚白子,凝视棋盘,只是出神。琴张急得以至干哭,跪在榻前,哀哀恳求说:“师傅自己不怕,可我和嬷嬷究竟也是生灵,我佛慈悲,总还是要放一条生路给我们的吧!”妙玉从容地下了一子,方望着琴张道:“你这是怎么了?起来吧。且按我吩咐去做——不要关闭庵门,让嬷嬷们再把它打开。把弄脏的地方尽悉打扫干净。给观音菩萨前再续新香。我自有道理。”妙玉的格外安祥,令琴张如醍醐灌顶。她忽然丧失了此前一直主宰着她的恐慌,站起来,从容不迫地,一项项执行起师傅的吩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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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之死(11)
6
翌日卯初,贾芸匆匆从廊下赶往栊翠庵。头天亥正,他把板儿带回家中歇了一夜,板儿在客房里倒头便睡,鼾声如歌;他因枕边小红说起那王熙凤的遭遇,唏嘘不已,弄得一夜无眠,只算是略闭眼养了养神,起床后叫醒板儿,嘱他到银号兑完银子,务必赶到栊翠庵会齐。
用些个碎银子,又很轻易地混进了大观园。晨光中的大观园,其破败衰颓的景象,竟比昨晚那夕照和月光下更令人触眼鼻酸。回想起当年到怡红院作客,宝二爷在大红销金撒花帐下趿鞋相迎;在园子里拦起帏幔,坐在山石上监工种树;拾得小红香罗帕,托坠儿将自己一方帕子赠还……无数往事,恍若梦境;如今人事皆非,繁华落尽,泰去否至,怎不令人肝肠寸裂。又想到那王熙凤,原是琏二奶奶,初时琏二爷对之言听计从,好不威风,后来王家势败,琏二爷对她可就另眼相看了,动辄喝令,稍有迟慢,便骂声不绝,再后,更嫌她害死尤二姐,私放高利贷,惹出种种麻烦,爽性把她休了,让她和那平儿换了一个过子,从二奶奶变成了凤姑娘……眼下更被那张如圭买去作妾,小红昨晚去求见,竟被拒之门外,听那张家婆子私下里说,张如圭大老婆给她来了个下马威,一句话没回好,当即让人拖到院子里跪瓷瓦子,茶饭也不给吃;今日该被带到张家湾,坐船去金陵了,也不知她每日里饱受挫辱、以泪洗面,还捱不捱得到金陵……
贾芸未至栊翠庵,先朝稻香村望去,只见篱门紧闭、阒无声息,可见李纨、贾兰等赶早不赶晚,早已搬出。
来至栊翠庵前,山门洞开,进去一望,凡门皆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儿。大殿里三世佛前,海灯璨然,香炉里新续的供香,地面光洁如镜。去西厢房,书架空空,片纸无留。唤琴张,无人应答。到嬷嬷们住的下房,只剩炕席桌椅,却是窗明几净。庵内花木显然经过最新一轮的修理,无一片锈叶,无一朵败蕾,正道甬路皆净若玉砌。到那东禅堂,香烟缭绕;唤师傅,唯有梁间回音;耳房里,木榻空空,蒲团犹在,茶具皆无而茶香氤氲。原来妙玉等竟已自行迁出。难道他们现在已在北静王府的家庙内?蒋玉菡是何时接应他们的呢?
贾芸心中,十分纳罕。在禅堂里,对着那观音大士立像,双手合十,低头祝祷。拜完,忽觉观音的一只佛手,指向香案,定睛细看,香案上有一搭包,近前再看,搭包上写着两行字:“昨夜祝祷者得。非其得者,取之即祸。”贾芸稍一思索,便知感叹。原来这妙玉师傅果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