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苏生 (第1/2页)

黑暗清澈如镜,不容许任何思维,思考总是在苏醒以后,正是如此,施乌才会享受于夜的黑暗,他才会明白那一日海中巨物的意思。

纯然的死亡,安静得不容许思考,如镜般照见他的过往。不再有使命,不再有反抗,不再有他人的期望,亦不再有生存的苦痛,夜的死亡中,最明亮的应当是她。

她是女儿,是女友,是妻子,是母亲,她可以是任何希望的角色,如水一般包容一切,但平静水流之下总是暗流涌动,之后会怎样呢,他会成为陆扫晴吗?

灰暗天际下,麻雀站立树梢,在闪电奔腾的乌云下观察。施乌还曾幼小的时刻抓过麻雀,将幼崽藏在衣柜上层里,让它们住在原本的巢穴,喂给水和生米,他后面还把它们的母亲抓到,也一并关在衣柜里,最后它们都死了。

他不记得它们是如何死去,只记得他的父亲告诉他,这种野鸟终究是养不了的。

施乌猛然睁眼,拍拍自己的脸颊。他自小住在城里,在托儿所、学校与家三头往返,何来的鸟巢让他捉?或许他当真捉过,或许他记忆中的童年并非他的童年,毕竟陆扫晴的记忆也被封存了不是吗,与她相关密切的自己的记忆又怎么会可靠?

他还记得,记得自己已在夕阳下死去,只不过死亡拒绝了他,他早应发现,毕竟那时候他已见湖水拒绝了他。

随神智的恢复,他反倒有些懊悔,他究竟在做什么,放下一切去追寻飘渺无迹的智械生命也就算了,为什么没有料到自己将会被秽害死,为什么不把支撑秽的执念转移?.......若不做反抗,陆扫晴终究会成为他的女儿女友妻子与母亲。

展眼看去,四下黑暗,但夜已无法阻止施乌,他身在一个房间中,房中家具齐全,外有一架梳妆台。

施乌走向那梳妆台,看向夜中的自己。他的相貌无多变化,但肉身不再缺损,外加一双金灿的蛇瞳。折射夜中微光的蛇眼渐渐褪去颜色,如熄灭却依旧发光的夜灯一般。他转身,万众的声音回响,如夜晚的耳语般亲切,他们表述自己的思想,却又和谐统一,能被人所接受,他们是自己,是那万众一体的巨兽,也是施乌,也是陆扫晴。

施乌取下衣服,一面走一面穿,他走向室外,这时才发觉这是猎魔人的衣物。

他在夜塔里。

他重走那时出塔的道路,这一次却不见那些萤虫,踏上那条通道,也不再有过去的记忆纠缠他。这里仿佛归于平常,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路。推开已打开的大门,门外无风无雨,无云无雷,夜空显然,群星璀璨。

他转身回看夜塔,塔身黑暗,自通向天际,化作渺小的一个点。

四野不见人,唯一远方有一处渺渺的火焰,应当是某人在那地生火过夜。

施乌不走向那地,而是踏过这些及脚踝的杂草,走向记忆中的夕阳。他走上那山坡,山坡以后没有湖水,是一片草原。

于是施乌转身走向那块依旧显得渺渺的火焰。

路途中无他物影响,也不再有异物影响他的感官。夜晚安静和缓,不燥热亦不寒凉,好极了。虫鸣随着他的脚步而出现,夜露打湿大衣下摆,施乌走向那渺渺的火焰,一路遥远,他似乎永远不会抵达尽头,夜随他的行动而活络,告知他他已经知道的事实,他将见到最初行走于大地之人。

回望这段路,这时候才发觉路程并不遥远,只是一路娴静所以显得遥远。走近了,才发觉篝火在几块巨石之中。

巨石上刻有文字,施乌粗略几眼,心中却为之充斥欢喜,他能看懂这些不明来历的文字,它们已将构成的原理与意义灌输向施乌,这些文字并不是由外人赋予,它们的字形便蕴藏了它们的真意。

欢喜于下一瞬消退,文字的魔力昙花一现,施乌依旧能看懂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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