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镜之间 (第1/2页)

施乌仍在回想那将他投射出秽怪体内的力,但他根本无从回忆。这并非注意尚未集中于此,事发以前,他特意看向那血肉之壁,以防自己的注意偏向他处——他对肠胃与秽怪都很好奇,因此特意注视。

然而他的身躯却拒绝回忆那事实,并非那事实饱含秽,威胁他的性命,而是那曾经太过丑恶,不堪回忆。他知道那血肉之臂将会收缩,却不知它收缩之时将会有何表现,他知道那沾缠于上的血肉碎屑将会随着肌肉的收缩而落下,却不知那时的场景与气味,他知道众人被喷射而出,却不知有何物随他一同离开那里,不知其中种种是有何形态,是固体?是液体?还是如同呕吐物一般。

当坠落感将他的神智从思考拉回现实,施乌才发现自己已离开那秽怪的身体,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他并不忧心自己将会摔死,反而展目四望,寻觅那追踪他的秽怪。施乌自然寻不到那秽怪,铁介于自己远大目标,早已离他们而去,给这沉眠秽怪留下一身伤痕。此时施乌向下俯视,看见的便是那安卧于地底的秽怪。

尘土并非死物,所以不曾被秽怪污染;植物未曾拥有视野,所以也不曾受到秽怪污染。从那秽怪沉眠于此至今,不曾有一活物直视它的面孔,便是连将一统秽怪的铁也不敢直视这秽怪。

施乌瞳孔骤缩,登时感觉时间空间离他而去,他归置于所有现实离去的虚无。这虚无中,施乌无从反抗,他看向那自虚无游荡而来的巨物。这东西形似鱼,高大不可言及,放眼难见其边际,便是它的呼吸涉及施乌的意志,施乌也能感觉自己的渺小。

无边的恐惧如这物一般庞大,潜入施乌这相比之下渺小如蚁的身躯,几乎将他涨散,这恐惧的来源并非其他,正是他的本能。

施乌感觉本能压倒了理智,他回身躲避这东西,却见身后另存一更宏伟之物。

施乌慌乱起来,挣扎着寻找一条出路,挣扎着在这些东西未曾注意他这渺小生物之际离开,然而这挣扎中他发现更为恐惧的事实。这里尽是这些鱼似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可细数——放眼所见,这无边无际不可揣测的虚无中仅是这些空游无边的“鱼”。

它们或许各自有所不同,像世界的人一般各自在人的模板中显现五官、身材,但施乌不敢细看,它们便是信息的实体,它们便是死神,它们是不可阻挡的世间自然,施乌以人之躯看去便战栗无比,何谈区分它们的不同?

施乌呆立于此间,忽然感觉自己的神智将破碎,他目见一物便感觉自己被惶恐填充,这时看见这些东西如海中游鱼一般在这虚无之中回荡,他反倒感觉没什么了,只是,他忽然什么也不想做了。

世界的真相如此恐怖,他如何能接受?

他感觉自己将分裂,将消散在这虚无之中,如一滴水落入沙漠之中,可是冥冥中自有一物维持着他的精神,不准许他在如此恐怖惨淡的现实中死去。他看向四周,分散的他似乎能透过虚无,偷窥现实中对应之物,他看向上,上方是一片乌云,连绵及地平线,他虽不曾嗅见雨将来的气息,却也知晓这是夜塔所处之地——那烟灰色的高塔便矗立此间,将虚无与现实分割。

施乌遥遥看见夜塔直通天际,他忽然明悟了,这便是那些污染神智的天星的真相,这些游鱼一般的东西便是那些物质世界不可承受或被驱逐出物质世界的秽怪,它们在这虚无之中漫无目的地游动,在夜塔的下方巡游,偶尔显露于天外。

那么,施乌看向下,下方是另外一个施乌。那施乌已无意志,睡在陆扫晴身后,随她背着行动在虚无之中,他们正在寻找,寻找出去的道路;那毫无意识的施乌离开,又一新施乌来到此地。

这醒来的施乌不曾看向那恐惧心灵、分离躯体的东西,他径直看向这分散在虚无之中却并未死去的施乌。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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