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变 (第1/2页)
铁走向这倒伏的尸体,拿起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副白骨,须发尽在,只是血肉全无,自其腐烂程度来看,它已历经了相当的岁月。
这种人竟然没在大灾变之中死绝,不过想来也是,他们与夜塔关联甚密。
面具的独眼依旧颤动,只是缺少了人的驱使,死魂灵们无法再分辨外物。铁冷笑一声,才欲捏碎这面具,忽然蒙哼一声。
一柄短剑刺入它的下颌,这具白骨并不代表九的死亡。白骨之面再度贴上面具,只一个转身,九便再与铁对峙。
而铁只是拔下那短剑,任由体中液体如呕吐物般落下。它发话,声音并未自喉咙中生出,即便它的形体被诅咒为人形,它也不是人:“仅此而已?”
九四面环视,秽怪的乐声已夺取了四面,唯有闪电能一震荒野,在一瞬中中断秽怪们的合奏;秽怪的乐声如唢呐,高昂激烈,如葬礼之上兴奋而不悲伤的乐队。
九指向铁,其声音有所变化:“你得了夜塔的注视。”
“遗言仅此而已吗?”
铁再向前,落地血液如爬地的蜘蛛尽数向外拓延,秽怪们再度引亢高歌,风将之远送,竟然连那些失去陆扫晴领航的人类也能听闻,他们将视野放向那方,才发现竟然有人独战秽怪,便加紧步伐。
九退步几分,避开如弹动的静脉一般的侵蚀痕迹,面上独眼无需驱动,自行侵入铁的魂灵。
这时才发见,死魂灵们并非魂灵的集合,它们只是万年不散的怨气,在秽的驱动中行动,它们也是秽怪!仿若烟气,死魂灵自独眼挣脱而出,在夜空下、狂风中展示巨人一般的身形,铁欲挣扎,身躯却忽然在魂灵的注视中不可驱使,死魂灵并非做什么,它只是捧住铁的头颅,身躯注入它的五官。
九高举重矛,高声驱散雷电:“将力赐予我,将恨赐予我,将悔赐予我。”
种种视线注视向九,九的呼喊声中,夜塔再度显现,这也是世上众人唯一一次看见这矗立天地的建筑。
风刮向九,雷劈向九,雨落向九,死魂灵们在面具中、在铁的身中高声附和,秽怪们竭力高唱,却毁于闪电的震声;魂灵们如倒灌的冰水侵入铁的魂灵,似施犯者般抬高铁的身躯,逼得它引颈就戮。铁颤然嘶吼,死魂灵们便消泯于它的反攻中,只是它再欲移动身躯,却又发觉身躯已被死魂灵们束缚。
铁猛然挣扎,但已有一张笑脸贴上它的面孔:“看见,来到,征服;任何反抗在我们的行进中成为树上的尸体,任何不协声音毁于我们的车辙,向四面看吧,哪里还有你的友军,哪里还有你的领土?”
雷声再骤,铁当真望见了那些无害的秽怪们,它们就在这雷声中被吊上阴影,它们尚未死去,但俨然注定死亡,将彩色藏于黑羽之中的乌鸦行于雷电之间,辗转雨点之中,群鸦毕至。
也许是雨水模糊了铁的视线,也许是幻觉,铁望见雨水带走了乌云露出了天空,黑云以后的天空一片黑红,浓重悲沉;或许是被诅咒的躯体所有故障,或许是死魂灵的低语,铁看见眼前的敌人竟然不只一人,茫茫多又只此一个,他们在骤然的雨水之中呼喊他们的语言,挥动他们的武器,他们或笑或悲,或严肃或大笑。
它也许见过这些人。
雷已劈下,群鸦已落在尚未死亡的秽怪之上,琢食它们的血肉,高塔再度消逝,黑云从未将云后的天空显露,雨渐渐的稀,重矛插入九的身躯。
这是结束吗?
“我说过,我要生,世上便不再有生命死去,我说过,要死,你就必须死去。”九拔下重矛,血肉之躯不再愈合,但受困的躯体竟然挣脱了人的框架,如肿胀的气球般膨胀。秽怪们挣扎着拍开乌鸦,影的绳索束缚得紧,它们便折断自己的头颅,以脖项的断口再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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