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 (第3/4页)
两人的婚姻,已经像一锅夹生饭,怎么焖也焖不熟了。陈鹏控制了小店的一切收入,他的母亲和姐姐对小店的关注和干预都远远超过魏昊。魏昊有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店的老板娘了,而只是一个被提供饮食和住所的雇工。
晚上,魏晨帮汪洋打扫了后面的偏厦,又把自己屋里的台灯拿过去让他看书。天气又干又冷,风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割人。魏学贤手里提着一只烘炉子进来,说:“看你屋里亮着灯,晓得你还没睡,给你送点火来。”汪洋站起来,把凳子让给魏学贤坐,自己坐在床上,有意把自己隐在弱光里。
男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比女人困难,特别是与感情有关的。两人都有许多话想说,但想说的话又都是两人的伤痛,所以各自都把话锋隐在鞘里。
魏学贤侧身靠着桌子,一只手撑着额头,中山装上掉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黑布棉袄。汪洋从没见过魏学贤这样萎靡和绝望,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既是姑父又是养父的男人老了,所有的屈辱和苦难,虽然没有摧垮他的意志,却在他的身体和心理上都留下明显的伤痕。家慧即将撒手而去的现实,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草。
魏学贤问:“毕业后你有啥打算?”汪洋说:“还没想好。学校里有公派出国的名额,我想争取。”魏学贤兴奋地欠起身子,说:“那就好好争取,我支持你!”汪洋不点头,也不摇头。主意他已经拿定了,可是有太多的头绪还没有理清。自己就像一只风筝,如果不理清线头在哪里,一旦放出去,就会断了线,忽忽悠悠地,不知会在什么地方落地。他看着魏学贤,说:“我要真走了,你们咋办?”
魏学贤说:“你走你的,不要管我们。我们还有昊昊和晨晨。”说完这话,他不敢看汪洋的眼睛,他的鼻子酸得很厉害,他想哭。这么多天,他一直隐忍着,害怕让人看出他的恐惧。现在,在另一个已经长大的男人面前,他无需再去隐藏,他被深藏的痛苦、绝望、孤独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旦家慧撒手而去,生活留给他的,还有什么呢?他不敢正视这个将要到来的现实。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多年,真正支撑这个家,支撑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家慧。
炭火烧得很旺。汪洋听见火里劈啪一声,那是木炭里潜藏的水汽爆裂了。他发现魏学贤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眼泪,他默默地看着他,悲哀也在自己身体里一波一波地弥漫。
魏晨一头从外面撞进来,说:“三姨来了。”魏学贤慌乱地用手抹抹脸,问道:“在哪儿?”魏晨说:“在妈那儿。”魏学贤和汪洋便起身往家慧的屋里去了。
家瑛坐在火盆边儿烤火,手里夹着一支烟在抽。见了汪洋,打趣道:“哟,大学生回来了。”接着问了些学校的情况,汪洋都一一答了。坐了一会儿,家瑛给魏学贤递个眼色,说是要走,魏学贤会意地送她出来。
家瑛悄声问:“东西都备齐了?”魏学贤说:“没有。”家瑛嗔怪道:“我就怕这个。人已经这样了,临时临危的咋来得及。赶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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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学贤哑着嗓子说:“你就替我做主弄吧,我是一点儿方寸也没了。”家瑛说:“寿衣,寿房( 棺材 ),铺的,盖的,置办起来也快,就是一样样儿都要人去跑。这两天睡觉,你要惊醒点儿。”
魏学贤哭丧着脸,痛苦地点点头。这些东西,那么真切地把将要来临的死亡和分离推到他面前,使他无处可逃。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家慧嘱咐汪洋去家礼和家义那儿走走,又要魏晨把别人来探她时送的礼品收拾两包让汪洋拿过去。
家礼人不在。士林和一个找来打下手的乡下姑娘在蒸包子。姑娘手里捏着包子,士林站在姑娘身后,却将两手伸进衣服里搋着两个面团似的软东西来回揉搓。姑娘说:“你再光顾着玩,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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