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5页)

只有一息相连,却始终不弃不离,和在琴音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雨过天晴,清光重现。箫声琴声渐渐慢了下来,低了下来,复又变得宽舒平和,天上地下,婉转相依。终究琤然一声,琴弦沉寂,留下洞箫悠长余韵。

我俯身琴上良久,感觉汗浸湿了背上的衣裳,微微的凉意透过身体,一直渗进心底。我很小的时候就学过这支秋江月,我一直以为这是一支关于月色的曲子,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是那船中人。当小船在惊涛骇浪间颠簸的时候,我只觉得紧张,却没有恐惧,只因为身边还有一个同舟的人。然而,当我想到这一层,心底突然透出更深的凉意,就好像从幻境突然被抛回了世间,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转脸去看承桓,发觉他又开始重复手上的动作,忽然有种错觉,好像那十根手指在我的心里触摸捏弄一般。

人人都不说话,悦清阁里一片寂静,只有天上一轮明月,洒落一窗银光。

良久,忽听天帝拊掌而笑:“好。琴好。箫也好。”

又看着承桓:“你觉得如何?”

承桓的手势凝住了。沉默片刻,他淡淡一笑:“子晟与慧妹妹的合奏,自然很好。”

3…5 恶梦

那天晚上,做了恶梦。我梦见白色的鬼影在我床边跳跃,我惊恐地大声喊叫呼救。便见承桓提剑而来,别怕,有我在。寒光闪过,鬼头齐齐地给切下来,滚落在我的脚边。我低头去看,忽然发现那竟是我自己的头。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承桓桀桀地笑,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月光的碎片从窗纸缝间撒落床边,静夜中仿佛还飘荡着承桓桀桀的笑声。过后我发现冷汗浸湿了一床的锦衾绣被。

那以后依然常常被天帝召去下棋,也就常常地见到子晟。

子晟经常是跟承桓一起来,偶尔也会一个人来。他在承桓身边的地位似乎举足轻重,于是有的时候,当我看到承桓对他的信任无间,也会隐隐地觉得,其实我的那些舅舅和表亲们不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特别的母亲。

从他们的谈话里,我渐渐听出,朝局似乎很是艰难。承桓的新政遭遇了重重阻滞,不光是金王,连朱王和栗王也渐对承桓不满,时不时伺机发难。

但是这些事情,天帝都只是听着,从来不说什么。

承桓始终都是那样一种淡漠的神情,它就像帝都的城墙一般牢不可破,令任何刺探他内心的企图都成为徒劳。有的时候,他会和我交谈几句,但是目光依旧虚无,也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子晟却像是刻意地想要忘记我的存在。他的目光总是绕过我,他会看着天帝,看着承桓,看着侍从,甚至看着窗外和地面,而不会看着我。

这种情景好不难受。有的时候我想,这样见了还不如不见的好。可是下一次,依然隐隐地期望着能够看见。这样的心绪积在心里,越来越沉闷。

4…1 宫女绿菡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觉得,时间像是一幅一幅静止而间断的画面,仿佛是从一件事突然地跳跃到另一件事,中间则是一片空白。如今天宫一成不变的生活,使得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下棋,弹琴,画画,在过节的时候到各宫去应酬,与珮娥一起绣花,听珠儿说宫中的掌故,每天都仿佛在重复着前一天。初时的枯燥沉闷,渐渐变成了一种麻木的平静。只有季节的更换,才能提醒我时间的流逝。我记得从明秀宫的窗口,看到秋天的第一片枯叶,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现在,远远地看见廊下枝桠间闪出粉红的桃花,于是我恍然惊觉,原来我离开东府已经有一年。

珠儿站在桃树下仿佛正跟什么人说话。过了一会,她转身走回来,我隐约看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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