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殡 (第2/4页)

冰花还没有化掉,什么也看不清。

余承舟犹豫着刚要抬起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裹着不知道多少衣服的老头低着头钻出来。

余承舟动了动已经粘在一起的上下嘴唇,话还没有说出口,粘合在一起的嘴皮上先渗出一点血丝。

老头抬起头来,捂捂厚厚的帽子,看了他一眼,粗着嗓子冷冷地问:“找谁?”

屋子里烧着炉火的热气哈到他的脸上,可余承舟觉得自己的手指尖都麻住了。

老头看他不说话,把门带上,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看他,犹犹豫豫地问:“干啥的?”

余承舟喉头上下滑动,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梗住了。

老头没什么耐心了:“这是水库重地,没什么事不让旁人来。”

余承舟一扭头,快步走出十几步。老头的眼睛警惕地紧紧瞅着余承舟的背影。虽然老头连走路都费劲,但他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墙边的锄头柄。

走上陡坡,丧乐声音大了些。余承舟喘口气,脸又烫又红。他回过头去,看老头还在朝他张望,马上转过头去,好像老头还能看清他的脸似的。

余承舟认出来了,那是他亲爹老余。

老余老了很多,连胡子都带着白茬儿,脸上被冷风吹得粗粝而泛红。嘴巴两侧各一道深沟一样的皱纹,眼神却比当初还要凌厉。

余承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像小时候挨打的地方还有痛感。已经二十多年了,时间久到连亲生父亲都认不出他来了。

余承舟不知道他爹是不是能接受他了,但他一看到那双眼睛,他还是落荒而逃。

条西屯丧礼的哀乐伴着哭声正在向这边移动,两屯的坟地要绕过堤坝向西走三里地。余承舟无处可去,只好站在一棵树旁,给队伍让开路。

乔家在给于春梅出殡。

老余朝队伍望了望,慢慢走上前去,默默地看着。他整个人站在寒风中,像一尊风化的雕像。等到他有这一天,有没有人把自己拖到土里还不知道呢。老余叹口气,一口白烟随风飘散。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二三十米远的青年。看着看着,老余眼睛里起了雾气。

出殡的队伍慢慢地移动,乔增金捧着于春梅的遗像跟着白事知宾后头,他左右两边是乔增德和乔增金。乔丁钩和乔家的媳妇儿、孩子跟在后头。灵车拉着一车哀乐,在不甚平坦的水泥路上一抖一抖地前行。

白事知宾响亮地喊一句“孝子叩首”,队伍就停下来。众人撩起孝服,抽嗒着鼻子沉重地跪下。马爱莲和田立大哭“我的亲娘”,孙平尧默不作声。乔增财哭得趴在地上,乔增金捧着遗像哭得鼻涕拉得半米长,乔增德窝着眼睛,眼珠子通红。乔丁钩神情凝重,鼻头红肿,去了点皮。

白事知宾再喊“孝子起身”,灵车就鼓涌一下,等到乔宗望把乔增财从地上拉起来,东扭西歪地开始走了,灵车才重新起步。

屯里的人陆陆续续站在大门口大街上,有人木然地站立,有人笑着,有人跟着抹眼泪。

直到队伍行进到跟前,余承舟才发现,孙平禹跟在队伍的最后头。他头上绑着白色的孝带,没有穿白色的孝服。

孙平禹低着头,默然跟在队伍里。他在哭。余承舟不知道去世的人是谁,但他为孙平禹感到难过。

余承舟往树后站了站,看着孙平禹跪下行礼再站起来,然后扶起左右两边。余承舟想,那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吧。

王琳琳跪在不平坦的土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小声哎呦了一声,孙平禹马上投去关切的目光。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树旁的人,他一愣,站住了。

毛秀春顺着孙平禹的视线看去,余承舟马上躲到树后。毛秀春狐疑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儿子,扯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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