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狂人日记 (第4/5页)

:“你不是狗皮膏药是什么?还是什么官家小姐?哪个官家小姐还没结婚就跟男的发生关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不就是不知廉耻吗?‘自由恋爱’,那都是登徒浪子编出来的,就你这样没文化的人才信!你不就是生怕我不要你,才拿你们女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四睡觉的法子绑住我吗?我就不该那么负责任!我就应该去南湖读硕士的时候就彻底甩掉你!我一辈子就毁在你身上!你不是狗皮膏药是什么?”

孙平尧一听,也不浪费唇舌了,她把所有的体力全部用来甩打枕头上。

她瘦高的身材,虽然刚生完孩子,但灵巧得让乔增德惊讶。

乔其啊哦啊哦地哭着,孙平尧用力地打着,乔增德恶狠狠地发泄着肺腑之言。

人愤怒的时候常常口不择言,但往往一言中心声。吵架时讲的话之所以伤感情,是因为那些话才是积攒在心里反复排演过的最真实的想法。

那些话里潜藏着吵架的原因,吵架是形式,借着吵架讲心里话,是人类独有的沟通方式,也是乔增德最喜欢最擅长的教育方法。哪一天如果没有多用几个反问句,他就感觉到鲁哥迅所说的虚无。

说话,尤其是带着反问句说话,是乔增德赖以生存的秘诀。

他是靠着与人斗,才感受到生命的其乐无穷,启蒙道路的广阔。在条西屯生产队需要与人斗,在长天师大更需要与人斗,回到家嘛,也需要斗。

和孙平尧斗,是乔增德调情的方式。他套用酒神尼采的话,到我的女人身边去,带上我的小皮鞭。

孙平尧心情好的时候,也享受乔增德的斗。她对乔增德的斗不会感到恐惧。是因为这斗,才有了乔其,爱的结晶,自由的见证。

“还没有功成名就。”

孙平尧刚刚说过的话让乔增德突然刹住了手。是啊,他还没有功成名就呢!他还有用得着孙家的时候呢!打狗还得看主人,要是得罪了孙平尧,那等于失去了老丈人。

乔增德抓住几乎力竭的孙平尧,像作文本细读一样,仔细爬梳起孙平尧的美。

她乌黑的头发散作一团,发疯后的激动带动胸脯上下起伏,没有穿内衣的奶头透过薄薄的汗衫,光洁的额头渗着有奶味的汗珠,瘦弱的身躯因为体力不支而有一种蹙眉疲惫之美。

乔增德渊博的头脑调出人类学的知识,人类在狩猎时,最有成就感的时刻不是战天斗地的英雄时刻,而是猎物奄奄一息的时刻。

他咽一咽口水。他迫切需要做出一些行为,释放自己体内情欲唤起的状态。

孙平尧用尽全身力气要把乔增德推开,但生育完后,她只有抱起乔其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力大无穷。现在,她有心无力地跌倒在乔增德怀里。

乔增德眼睛里飘闪着贪婪,鼻翼一张一驰,一根黑色的鼻毛不知趣地阻碍着他顺畅的呼吸,可他知道,孙平尧不会嫌弃。

刚才的一切争吵就像爱潮的前戏。

乔增德抱起孙平尧,躺倒在床上。

乔增德觉得,爱和恨有时候一模一样,都面目狰狞。

孙平尧觉得,做爱,其实是做恨。

可这次,乔增德的嘴凑到她脸上,她也没有半分兴致。

和乔增德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也拌嘴,也争吵,拌嘴争吵等于谈恋爱,谈恋爱除了亲嘴就是拌嘴。

乔增德长了一张特别能说的嘴,一口气讲四节课,水都不用喝一口。她说不过他。

乔增德硕士毕业,说起话来引经据典,不假思索就可以横加议论。她说不过他。

孙平尧觉得乔增德总在欺负她。乔增德不能得手的时候,话就特别多,就好像说话能够释放性欲。

那时候,为了不让自己有这种受欺负的感觉,孙平尧总想法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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