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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本來她可以毫無困難,一整天都用這個表情做人,現在皺著的眉頭很快鬆開,下墮的嘴角又變成似笑非笑,乖乖不得了,怎麼連性格都變了?
車子一直向醫院駛去,她答應高敏今天去看她。
芳契實在疏忽了。
她忘記換上舊時衣裳。
她推開病房門,高敏正在看電視,芳契就這樣穿著湖水綠貼身短裙子說:「高敏,你大好了。」
高敏霍地轉過頭來,看到芳契,忽而指著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高敏,收聲,你怎麼了,我是芳契呀。」
「妖精,你是妖精!」
護士聞聲推門進來,見到這種情形,馬上伸手按住病人,然後嚴責芳契,「你,快退出去,不要刺激病人。」
芳契有怨無路訴,只得悻悻退出。
多年同事,沒想到好心探病,落得如此下場。
剛落寞地走到長廊,迎面而來的是幾個華光同事,他們亦並無把她認出來,與她擦身而過;只有一個人,轉頭狐疑地看她一眼,然後咕噥說:「好短的裙子。」
那是會計部的張姑娘,芳契想叫她,終於頹然放棄。
芳契怕她也大叫妖怪,然後與眾同事攜手演一出三打白骨精。你別說,這年頭,自命齊天大聖的人為數實在不少。
到了大門口,芳契才大為震驚,沒有一個同事認得她。
這是否意味她會失去工作?
不不不,華光機構講的是效率,職員的外型當不應影響他的職位。
但,芳契也得替老闆著想,如果得力夥計的樣貌忽然變成十七八歲模樣,如何代表公司外出發言?
罷罷罷,索性退休吧!
芳契懷著萬分矛盾的心情回到家中。
電話一直響。
是華光的同事找:「呂小姐,剛才你有沒有到醫院探過高敏?」
東窗事發了,為著保護自己,芳契不得不說謊冤枉高敏:「我一直在家,高敏怎麼了?」
那邊鬆一口氣,「高小姐精神有點兒緊張,產生幻覺,醫生說她需要好好休養。」
「這幾天我都不會有時間去看她。」
「不要緊,有我們輪更,你好好放假吧!」
芳契放下電話,呆在那裡,她不敢再見熟人,看樣子想不開始新生活也不可以了。
呂芳契雖然只得關永實一個知己,並且認為已經足夠,但-交朋友也是生活上必需品,失去他們,日子枯燥無味。
芳契忽然發現返老還童需要付出的代價至巨。
她怔怔沉思,但仍然抓住這個罕有的願望不肯放棄。
可以結交新的朋友呀,像光與影。
此念一出,連她自己都苦笑,她能同他們看電影聽音樂嗎?她能同他們逛街游泳嗎?況且,他們不知隔多久才駕臨地球一次。
大渺茫了。
新的朋友?老朋友才是人的最大資產,俗稱人生地不熟,可見陌生人比陌生的城市更難適應。
叫芳契到什麼地方去找回一班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她連聲叫苦。
解釋是極之痛苦的一件事,芳契不可能逐家逐戶敲門,然後開始說:「你有沒有聽過三個願望的故事——」只希望假以時日他們會慢慢習慣她的新外貌。
小關的電話來了。
「芳契,是你?不要為我守空韓,儘管出去玩好了。」
「關永實,你嘴巴老實點兒好不好。」
「不行,一老實反而一發不可收拾,屆時你我都下不了台,你更要怪我。」
芳契怔怔地。
「你一向是瞌睡蟲,揚言一生一世未曾睡足過,這幾天你可以盡興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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