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 (第3/5页)

水烟袋,当然是不会抽烟。但是人家既递了烟袋过来,也不便不抽,只用嘴一吹

纸煤,打算抽一口。可是吹着纸煤,也不是外行弄得来的。他吹了十几下也吹不着,

只得用纸煤按在烟袋头上,用嘴就着烟袋嘴一吸。这一吸,烟到没吸着,吸了一口

烟袋里面的臭水,又涩又辣,赶快喝茶漱了一漱口,就吐在面前痰盂里了。吴碧波

看见,未免对他微笑,华伯平越发不好意思。还好周西老并不注意。华伯平一想起

刚才的话,才接上说道:“其实谈到办事呢,还是仗老前辈。”周西老叹了一口气

道:“人心不古,世衰道微,现在也就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慢说我们不出来办事,

就是出来办事,也是无从下手。我们都不是外人,据我看,什么共和政体,什么自

由维新,简直都是胡闹。古人说:‘半部论语可以治天下。’中国的圣经贤传,我

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要什么泰西的法!从前以科举取士,人家以为有弊病,

而今简直不成话了,凭空一个大百姓可以做公卿。罢官以后,依旧又是大百姓。”

吴碧波是听惯了的,到不算回事,华伯平听了这一番议论,心里想道:“我们南方,

总是这样想着,省政到了不了的时候,可以到北京去请寓京大老,原来寓京大老的

议论,不过如此。”他在一边,也只是唯唯而已。

周西老谈得高兴,又说道:“如今的士大夫,哪里懂得什么,无非是狂嫖浪赌。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说着把身子望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脑袋转着圈子,

摇了几摇,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的风化,那真是坏极了。娶妻不要父母之命,媒

的之言,衣冠禽……”说到这里,走了一个听差进来,对周西老道:“大人,有电

话来。”周西老问道:“谁的电话?”听差道:“吴老板。”周西老听了,胡子先

笑着翘了起来,一边放下烟袋。听差就将琴桌上铁丝盘里的耳机拿起来,向壁上插

上插销。周西老接过耳机,“喂”了一声,那边娇滴滴的声音,先就问道:“干爹

吗?”周西老笑嘻嘻的说道:“是我呀,你在哪儿?”那边道:“我说,在家里啦,

一会儿就要上戏馆子里了。我说,今儿个是新戏,给您留了一个包厢,您去不去?”

周西老道:“去去去。”那边道:“我说,那末,我可留下了,可别不来呀。”周

西老道:“你这孩子,我几时冤你了。”那边笑着说了一声“再见”,挂上了电话。

周西老放下电话,依旧捧着水烟袋,和他二人说话。吴碧波道:“芝芬的电话吗?”

周西老笑道:“这个孩子,天真烂漫,很好!”吴碧波道:“在台下我是没见过,

若说她在台上,那很是稳重的。前次见她一出《祭江》,凄凉婉转,哀怨极了。”

周西老听到人家说他干女儿好,这一喜,比人家夸奖他自己还要高兴。没说话,先

哈哈的笑了一笑,用手将腿一拍,说道:“怪事,就是这么可取。她在台上那样幽

娴贞静的样子,令人对之非正襟危坐不可。”华伯平坐在一边怅怅的听着。吴碧波

道:“你或者不知道,西老有好几个干小姐,都是现在很负盛名的坤伶,刚才打电

话来的,就是干小姐里的一位,名字叫吴芝芬。西老一腔忠君爱国之思,无处发泄,

一寄之于金樽檀板之间,真也是不得已。”吴碧波这两句似恭维非恭维的话,不料

一句一字,都打入周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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