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5页)
人侧着身子对灯横睡在上面,一只手三个指头夹了一根烟签
子,放在大腿上,一只手捏着半个拳头,伸出一个无名指,直伸到灯边下去。他的
眼睛已闭着了,正是一口烟没有烧完,就在这个姿势中间睡着的。看那上面时,那
二位你一口,我一口,却烧得正有味。忽有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口里喊道:
“望伯,望伯,起来,起来,王芝庭来了。”那睡着的人,被他喊得浑身一缩,着
了一惊,睁开眼睛道:“哎哟!我歪歪就迷糊过去了。芝庭是几时来的,我要找他
说话去,我让你躺一躺。”说着他站了起来,这一个人便伸过头去,对他耳朵边说
了许多话,他却不住的点头。末了,他便大声说道:“那是自然。交情归交情,公
事归公事。’脱着伸出两个指头道:“总不能把九号自己的和普通的,都归着一处
算。”说毕,那个人便到外面房间里来了。
杨杏园怕他走了出来,碰着不像样,便往后一退,回转身仍旧回报馆来。走到
编辑部里,只见王小山刚刚挂上电话机。过了一会,电话铃又响,杨杏园接过来一
听,是吴碧波打来的,正是要找他说话。吴碧波问道:“刚才我打了半个钟头的电
话,电话局老是说有人说着话,你们那里是谁有这些个废话?”杨杏园笑道:“以
后这个时候,我请你不要打电话来。因为这九点钟附近,有位同事的,要在电话里
到妇女学校去上一点钟功课,有占用六十分的特权,是不许旁人打搅的。”他嘴对
着话机说话,眼睛可望着王小山,王小山也就微微的一笑。吴碧波笑道:“我告诉
你一个消息,现在我在游艺园,我看那个新来的新剧巳角,却是我们的熟人,你猜
是谁?”杨杏园道:“无头无脑,我怎样猜法?”吴碧波道:“那个广告上所登的
薛春絮,正是我们中学堂的同学黄梦轩,你说奇也不奇?”杨杏园道:“我仿佛也
听见他唱成一个名角了,不知道他却改了名姓,还到北京来了。但是,你何以知道
是他?”吴碧波道:“我看戏的时候,看他这个险子,就像好熟,后来越看越熟,
仔细一想,却是梦轩。我便做了个冒失鬼,跑到后台去看看,谁知他见了我,就先
叫我。这时他化了装,活是个女学生,不然,我还不敢打他的招呼呢。他知道我们
都在北京,正想和我们谈谈,你编完了稿子,何不来看看老友。”杨杏园道:“果
然是他,我倒要来看看。你在那儿多等一等,我十二点钟以前准到。”说完,就把
电话挂上。谁知等到十二点钟以后,自己的稿子方才编完,便赶忙坐上车子,出顺
治门径往游艺园来。
这时,那马路上,静荡荡的,从北一直望到南头的极端,并没有什么障碍视线
的东西。街左边的电灯,从面前排得老远去,越远排列越密,一串亮星似的,悬在
半空里。电光影子里,不过几辆人力车,带着一只半黄半白的灯,格吱格吱,在马
路上拉了过去。深夜的北风,在街心吹了下来,刮在脸上,就像用不快的剪子,一
阵一阵来割一样。杨杏园坐在车上,心里想着笑道:“这样的寒夜,老远的来看朋
友,这也无异雪夜访戴了。”不一会儿的工夫,车子到了游艺园。或早散完了,门
口只剩了两盏街灯,黑洞洞的,大门也掩上了,留着半边出入。杨杏园心想,这时
候还去吗?正在犹豫之间,只见走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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