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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皮夹子一看,只剩三块钱。又心想要买好多东西都没买,这样
的花去三块,岂不冤枉?今日若是早睡一刻,就省下来了。越想越心痛,越心痛越
舍不得。就和那两个学生吵着,要去退钱。两个学生被他吵不过,只得和他去了。
那窑姐儿当然不肯,刘子善哭丧着脸,说要告诉他哥哥。两个学生,又怕刘议员知
道了,说好说歹,退回来了两块钱。还差一块钱,两个学生就替他邀一场小麻雀牌,
给他抽头抽出来。我就是四角之一。”杨杏园笑道:“胡说!没有这样的怪事。”
徐二先生道:“你不信,回头我们打牌的时候,你去看一看就明白了。”杨杏园笑
道:“他哥哥刘续,本来是个新补的议员,来自田间,为日无多。他这兄弟,当然
是个老土了。老土花钱,没有舍得的,你说的话,也许可以打对折相信。”徐二先
生道:“说了半天,你还是疑信参半,我不和你辩论了。那里还等着我呢。”说着
自去了。
杨杏园一人坐在屋里,将那本《花间集》打开,见是哀感的句子上,或是用红
笔,或是用黑笔,都圈两个圈。看了这本,再看那本,都是一样。心想这冬青女士,
一定是个伤心人,所以遇到哀感的句子,都表示同情。由此类推,她一定也是个女
词章家了。翻着书,随手打开一页,只见书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条子上写着两
首七绝:
净水瓶儿绿玉瓷,秋花斜插两三枝,
移来意态萧疏甚,相对凄然读楚辞。
霜后黄花不忍看,铜屏纸帐润秋寒,
晚来几点梧桐雨,愁煞灯前李易安。
杨杏园念了两遍,看看那个笔迹,正和那位题跋的冬青女士一样无二。心想道:
“这位女士何怨之深?看她后面一首诗,却是崇拜李清照的,词一定填得好,我来
翻翻看,书里面可还有她的大作。”想着把书乱抖了一阵,却是没有。在睡椅上,
拿着那纸又念两遍,心想“清丽得很,我却做不上来。这样的女子著作,我还不多
见呢。”
他一人在这里想得出神,无如隔壁院子里,哗啦哗啦,那打牌的声音却闹不休。
杨杏园被麻雀牌的声音吵不过,心里很是烦躁。便放下书慢慢的走出来,到隔壁院
子里去。走到刘子善的屋子边,由窗懦朝屋里一看,徐二先生等四个人,正在那里
打牌。那刘子善却背着手站在一边看,杨杏园情不自禁的,也就走了进去。徐二先
生一回头说道:“你是最不愿意走进别人屋子的。怎么来了?”杨杏园笑道:“你
们能打牌,我看一看还不行吗?”说时,这刘子善早客客气气的递过一支烟卷来,
杨杏园接着烟卷道:“我们同住一个会馆,不必客气。’划子善又擦了一支火柴,
递给杨杏园。他只得接过来,燃着烟卷吸了一口。这一吸,不打紧,几乎把嗓子都
呛断了,不由得咳嗽了一阵。这烟味又辣又燥,也不知道是什么烟,拿在手里却不
敢吸。刘子善却毫不为意,自取了一支在手上,在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来,将一根
烟卷,剪成三截,把两截放在窗台上。另外在窗台边水烟袋上,取下一支纸煤筒来,
衔在嘴里当烟嘴子,却把一截烟卷塞在筒子里燃着吸了。他吸了一口,由鼻子里喷
出两道青烟,然后问杨杏园道:“这两天,和家兄谈过吗?”杨杏园道:“我这几
日身体不好,不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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