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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丝网罩,从岸上罩到池心,里面

养了不少的水禽。李冬青道:“不错,那里养了两只鹤,它要飞舞起来,远远是很

好看的。但是这种东西,懒得很,它是难得飞舞的。”杨杏园道:“不!我是爱看

水里的那一对鸳鸯,你看它游来游去,总不离开,很是有趣。”李冬青站在杨杏园

后身,彼此都不看见脸色。杨杏园说了这句话之后,半晌没有言语。李冬青笑道:

“这也是天生的。造化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爱教你怎样,你便得怎么样,有是推

不了,没是强不过来。我们看见鸳鸯,双双一对,觉得有趣。也许它自己看起来,

极是平常。”杨杏园便套《庄子》说道:“子非鸳鸯,安知鸳鸯之不乐?”李冬青

也笑道:“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鸳鸯之不乐?”杨杏园道:“我们不用争。我请问

你一句话,天下事事物物,还是有伴侣快乐些呢?还是没有伴侣快乐些呢?”李冬

青道:“这很难说定,看各个的性情物质如何,才能下断语,有以得伴侣为乐的,

也有以不得伴侣为乐的。”杨杏园原是看着鸳鸯,这时转过脸来,正对李冬青道:

“这话我不敢赞同。要说人有以不得伴侣为乐的,何以没有人成心学鲁宾逊飘流到

绝岛去的?”李冬青道:“在这种社会里,我们碰不到罢了,哪里能说没有?”杨

杏园道:“就是有,也是有所激刺使然,决不是自然的。我以为与世落落不合的,

像陶渊明严子陵这些人,并不是以孤独生活为乐。不过眼界高,把俗人看不入眼,

所以成了孤高自赏的人。你以为如何?”李冬青笑道:“你根本上错会了我的意思,

你说的是人事,我说的是天然。你慢慢想去,就明白了。”杨杏园道:“世上哪有……”

李冬青不让他说完,止住他道:“不要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了。走吧,那边温室里

面,还有许多鲜花,到那里看看去罢。”说毕,她已开步先走。杨杏园见她已走,

只得也就跟在后面,李冬青已是毫不停留,出了中央公园的大门了。杨杏园生怕自

己的表示,有些太露骨了,以至引起她的不悦,悄悄的在后面走,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看李冬青的颜色,丝毫没有什么变动,依然平常一样,心里又安慰了一半。不

过她这样矜持,俨若无事的态度,未知她的旨趣何在。两人各坐了一辆洋车,一路

回家,李冬青的车子在前面走,杨杏园的车子在后面走。车子是先到杨杏园门口,

李冬青的车子过去了,她还回过头来,笑着说一声“再会”。

第五十二回 一柬结金兰缘订来世 四言留血泪誓守今生

杨杏园低着头走进自己屋里,将帽子一扔,挂在衣裳架上。身子往沙发椅上一

倒,靠住椅子背,只是傻想。脑筋里的印象,如演电影一般,哭的形状一幕,笑的

形状又一幕。想道:“往日她是个持重的人,照今日看来,有几处很是率真的了,

但是有几处在持重之外,又有些装痴装呆,似乎有很深的城府,这种人最可怕,我

是不取的。本来呢,女子经人家用情的试验,这是不肯轻易容纳的,她装痴装呆,

却又难怪。她是有意如此吗?又有些不然,当我看鸳鸯的时候,她照事论事,恐怕

还没有悟到,不见得吧?我说那并蒂菊花的时候,她不是很难为情吗?”顺边一想,

反边又一想,觉得顺想有理,反想也有理,自己做哑谜自己猜,简直猜不出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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