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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麟儿的手道:“小兄弟,以后我们什么时候再会呢?也许那个时候,你成了大人
了。和我不认识吧?”小麟儿道:“不,我有了钱,我一定搭火车到北京来,看我
那些同学。”杨杏园笑道:“你能言而有信吗?不要冤你那些同学。”小麟儿道:
“我为什么冤他们?我不来就说不来得了。难道不冤他们,他们不放我走吗?”李
老太太听见都笑了。杨杏园道:“好干脆的话。”李冬青抿嘴一笑。李老太太把东
西料理清楚,还只有八点钟,大家反而静静的坐着,说些闲话。李老太太道:“人
是个鸟雀性,这时我们还在一块儿说笑,明天这时,要隔开一千多里了。”杨杏园
听说,望着李冬青。李冬青回头一看网篮,低头拾落网绳去了。杨杏园道:“自从
搬到这里来,没有事便和伯母来谈谈。来得惯了,过这门口,就想进来。今天伯母
走了,明天走这门口过,才是有些感触呢。”李冬青这时索性不理网篮,低头到屋
里去了。李老太太道:“外面坐着谈谈罢,将来不知道哪一年才相会哩。”李冬青
先没说话,半晌,才隔着屋子说道:“我有零碎小东西,得找一找呢。”好半天,
李冬青才出来。对着天上望望道:“不早了,我们先上车罢。”杨杏园道:“早些
上车好,免得找不到座位。”于是回去,叫了一个听差来,将东西先解运上车站,
一面打了一个电话,叫一辆大号汽车来。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汽车的喇叭,已在门
外响了。王妈举着一点袖口,擦着眼睛,说道:“太太,汽车来了。”李老太太母
子,和着杨杏园一路走出大门。王妈要看守房子,只送到大门口,手扶着门框,眼
圈儿红红的,好象要流出眼泪的样子。说道:“太太大小姐,路上保重点儿。”李
冬青也是眼圈透着红晕,先上车了。李老太太和王妈说了几句互相慰勉的话,也带
着小麟儿上了车。
他们三人坐了一排,杨杏园坐着倒座儿,却见李冬青抽出手绢来擦眼睛。李老
太太道:“王妈跟我多年,象一家人一样,一说分手,我也怪舍不得的。”李冬青
听了这话,越发难受。李老太太又对杨杏园道:“冬青也和我一样,最心慈不过,
看见人家哭,是免不了流泪的。”李冬青对她母亲一笑,说道:“谁和你老人家一
样呢?”李老太太没有回答什么,大家静坐了一会,汽车跑得快,一会儿就到了西
车站。四人下得车来,走进车站,只见迎面花枝招展,一大群女宾笑着迎上前来,
杨杏园看时,里面都是李冬青的女朋友。史科莲何太太也都在内。她们看见李冬青,
早是绕了一个大圈圈,将她围在中间。有几个亲热些的,索性走上前和她牵着手,
絮絮的谈起别况来。那些人看见杨杏园代李冬青提着一个皮包,大家都不免看他一
眼。其中何太太和史小姐还与他微笑着,点了一个头。杨杏园见人家都望着他,大
窘之下,执着小麟儿的手道:“我们买月台票去。”说着,自离开了这一班女宾。
他心里想道:“许多男子喜欢看女子,女子总是害臊而走。而今许多女子看起我来,
我是一个男子,一样的害臊而走。由此说来,一个人被许多异性的人所注意,大概
总要起一种奇异的观念的,这在心理学上,倒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自己一面
想,一面低头走着。抬头一看,已走过了卖票处。一转身,看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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