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 (第1/5页)

子粘着鼻涕,又是一只眼睛,心里大呼倒霉,给了车钱,重新雇了一辆车,才上火

车站。哪知道被这两次耽误,过了时间,到了火车站,车子已经开了。杨杏园见误

了车子,又急又气。若是赶第二次车时,又是半夜,到京还不能天亮,也是不方便。

自己在火车站踌躇了一会子,没有第二个法子,只好在火车站附近,找一个旅馆,

胡乱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便赶早车回京,车子到了正阳门,雪又下起来,站台上,不比往日,

冷冷清清的。站台外的雪,被风一吹,趁势一卷,好像撒了一把碎盐似的,和着严

重的寒气往人身上直下。杨杏园冲着寒走出车站,街上已经是一片白,行人十分稀

少,只有疏疏落落的人力车,在雪地里拉着。加上自己又是两晚没有睡好的人,只

觉景象凄凉得很。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心里就没有打算先回家,只记挂梨云的病怎

样。这时站外的人力车子围上来兜生意,杨杏园开口就说到樱桃斜街。坐上车子以

后,他还想着,梨云一见他进门,必定鼓着小腮,在床上往里一翻身,又要闹孩子

气。想起这种趣味,自己也笑了。

一会儿到梨云小房子门口,给了车钱,提着皮包就往里走。阿毛正匆匆的走出

来,蓬着头发,两只眼睛通红,便硬着喉咙叫了一声“杨老爷”。杨杏园一见,那

颗心不由得扑通扑通乱跳,说道:“人呢?不好吗……怎样了……”娘姨哭起来道:

“杨老爷哟……”杨杏园慌了,抢忙走进上屋,一掀内房的门帘,只见床左边,放

了一扇门板,板子上直挺挺的睡着一个人,穿着水红绒布单褂于,水红绒布短裤。

两只手垂着,赤着一双雪白的脚,黑漆漆的辫子扎着一节大红丝辫根,枕着一搭纸

钱,脸上也盖着一叠纸钱。杨杏园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藏娇无计,偕老有约,

生平所认为风尘知己的梨云。他上前把纸钱揭开,只见梨云脸上惨白,双目紧闭,

他禁不住眼泪泉水一般的涌出来。哭道:“梨云……梨云……妹妹……你怎样就去

了!我该死。我辜负了你……我对不住你!我……我……我为什么到天津去?”说

着把脚乱顿,无锡老三本来伏在旁边桌子上流泪,看见杨杏园进来,她就说道:

“我的宝宝呀,你的有情有义的人来了,你要知道呀!”说着也放声哭起来,这一

句话正打动了杨杏园的心事,越发嚎陶大哭。大家哭了一会子,杨杏园在大衣袋里

抽出手绢,擦着眼泪。先问无锡老三道:“前天我走的时候,人还是好的,怎样忽

然翻症了?”无锡老三道:“就是那天晚上,病症加重的,昨天晚上就烧得人事不

知。到了半夜里三点多钟,她就丢着大家去了。”说着又哭起来。杨杏园问道:

“那位刘大夫没有请他来吗?”无锡老三道:“前天来了两回。昨日下午,他来看

了一看,他说人是没有用的了,不必再去请他。”杨杏园道:“不能呀,他是我重

托的,就是没有救,他也要来尽尽人事的。要不然就是你们胡闹,另外请了中医,

吃错了药,所以他发气不来了。”无锡老三道:“请是请了一个人看一看,只吃了

一剂药,我想也不至于误事。”杨杏园道:“这是哪里的大夫?”无锡老三道:

“他不是专做大夫的,他在石头胡同里面开了一座药店,是熟人请他,他才顺便开

一个方子。”杨杏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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