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5页)

父亲将那对绿玉耳坠交到苏棠手里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苏建明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送给你做为成人的礼物。”

那坠子被她捧在手心,莹润晶亮,如两滴泪在人心头滑下,转瞬消失无踪。

火车开动的瞬间,苏棠觉得自己脸上湿凉一片,也许是因为风太大,也许是因为天太蓝,也许是因为站台送别的歌曲太过悲伤,她从不知道这座城市有那样多的东西让她眷恋。

现在,又是她一个人坐在火车上,头痛欲裂,鼻子发酸,却没有流泪的欲望,万般思绪都凝结在胸中,压抑得紧。旅途漫长而痛苦,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般无助,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做,窗外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微风吹过麦浪翻滚,仿佛她心中的忐忑。

下了火车苏棠直奔医院,已经是下午,街上全是下班回家的车和人,从公共汽车站到医院大门要经过一个小小的夜市,各样蔬菜堆了满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小楼的缝隙里露出一角惨红的夕阳,像是要滴出血来。

急匆匆走进医院大门,几乎是小跑着往急救中心奔去,院子里的梧桐树高大繁密,不时有叶子轻轻飘落下来,咔嚓一声,有细小的病枝落在她脚边,苏棠隐隐觉得不安。

到了病房,已经看见了几个父亲单位的同事,见到她难掩脸上的哀戚,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棠棠,你不要太难过,你爸爸他……”

还没等她开口问清事情详细经过,弟弟苏楷就已经扑在她怀里哭起来,连声说,“那不是爸爸!那不是爸爸!我不要躺着的爸爸!我要爸爸!”

她收紧手臂,将弟弟紧紧拥在怀里,眼中酸涩,心像是落入了无尽的深渊,头脑却出奇地冷静,用尽了力气只得说出一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父亲代表单位去机场接一位老专家,父亲坐在前座,谁想到在机场高速上发生了车祸,三个人里面父亲伤势最重,医院尽了全力抢救,终没有挽回他的生命。

朱曼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几次晕倒过去,苏棠却没有落泪,虽然红了眼眶,觉得身体摇摇欲坠,却是强打起精神跟着父亲单位的叔叔们一起处理后事,人人都暗暗赞叹她坚强,只有苏棠自己明白,现在活动行走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半夜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只觉得心痛难抑,总觉得父亲还在屋子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评论几句,淡淡同朱曼芳闲话家常。她以为那样的安稳静好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完全不用她的参与,没想到,现在连旁观的资格都被生生夺去,是这般决绝的失去。

第六章 人间

操办后事是个庞杂而浩大的工程,虽说有单位工会的人帮着操办,但这个家总还需要人撑起来,朱曼芳连着几日都下不来床,只有苏棠跟着忙前跑后,仿佛只有这样的忙碌和疲倦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从此变得不完整。

短短几天,苏棠觉得自己像是老了好几十年,离开家的前一夜是农历十七,月亮依然很大很圆,却比前两日暗淡了许多,灰白惨淡,挣扎地将光洒在这个人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千年未变。

她对朱曼芳说,“以后专心照顾苏楷吧,他身体不好,那些抚恤金留给他上大学,同学给我找了很多兼职,我以后自己负担自己。”

朱曼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抓紧她的手慢慢落泪,苏棠偏过脸去不看她,父亲已经离去,活着的人似乎更辛苦,因为他们要面对失去他的痛苦,还有那么长那么远的未知的路,此去经年,该是悔恨大于哀伤,恨自己从前不懂珍惜。

月亮被云遮住,变成一团阴影,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拿回试卷给父亲签名,他总是淡淡地笑着,拍拍她的头,以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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