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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婵在心里数着秒,估摸着差不多了,她睁开眼,坐起来要下地。
“干什么?”湛修慈目光炯炯。
“去卫生间。”湛明婵理直气壮——幸好这房子没有独立卫生间。
“我去找护士。”
“我不让人陪着我进去!”
“不是让她们陪着你进去,是在这里解决。”湛修慈耐心道。
湛明婵不干了,缩回到被子里成了一团,闹道:“不行!我不让她们碰我!”
“她们是护士,都是女孩子……”
“不行就是不行!”
“这个都受不住,那你妈妈是如何生得你们兄妹三人?!天底下的女人如何去生孩子?做了手术的人如何度过不能下地的日子?”湛修慈轻声呵斥。
湛明婵哭了,把方才的屈辱都给借机释放出来,越哭越伤心,“就是不行。我就是不让她们碰。生小孩和做了手术不能下地是一码事,我又不是不能下地,干什么受委屈?”
湛修慈沉默半天,也只能说出一句“这算什么委屈”,但是女儿丝毫不买账。这样的事情,他虽是亲爹,但多少也有点尴尬,终是不好坚持下去,“我在卫生间门口等你。”
湛明婵如蒙大赦,穿好鞋子到了卫生间——湛修慈先让傀儡进去查了一遍,才放湛明婵进去。
关上隔间的门,法杖在手,掐诀念咒,集中精力。此刻,湛明婵的脑海间皆是渔家旅店的景象,那景象越来越清晰,去回忆那泥土的芬芳,回忆树影的婆娑,彷佛就置身在这场景中——身体正在变轻,有一些身体分解、撕裂的不适感,随后是一种莫名的抽离感、失重感,接着便是滚滚而来的体内的虚无感和体外的挤压感、摩擦感,穿梭在不同的空间之间,湛明婵死死想着渔家旅店的模样——那是目的地,是空间挪移的根本,只有强大的意识在安静的环境下准确地锁定,才能让咒法顺利进行下去。稍微一个闪神,都有万劫不复的危险——或是迷失在多重空间中,不停地跳跃;或者被空间的挤压给撕碎……
一道亮光飞过,随即便是一片夜的黑暗,重力突然回来了,湛明婵不由哎呦一声,她人已经落在泥地上,抬头望去,渔家旅店的招牌,正在自己面前。
事不宜迟。
湛明婵飞快地跑进旅店,对前台那个姑娘说:“我要去一个地方旅游,但是地图上找不清楚路,请问你们这里谁的资格最老?”她掏出随身携带的三百元钱,推了过去。
两分钟后,后院看仓库的老头站在湛明婵面前,纯正本地口音,家就在旅店附近。
“大爷,”湛明婵摊开地图,诚恳道,“请您告诉我,十年前,就是白浪水发生惨案的那一年,渔家旅店通往海边的路,和这张地图上的路,是一致的吗?”
梅展说:“真的找不到了!那条路没了。”
“什么路?”
“就是……就是……就是那条路啊……我找不到了……”
湛明婵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只顾着找河,却忘记了路。
☆、第十三章 碣水畔
树影森森,法杖温柔的绿光为她照亮了前方黑暗的道路。这条并不窄的小路上铺满了野草,两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蓊郁成一团一团的,仿佛数月未经梳理的长发般,绞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那里面潜藏的是危险还是纯粹的平静,人类的肉眼不得而知。湛明婵也顾不上这些,她一手掐诀架起了结界,一手伸向前方,让法杖的光明更加稳定,只是这片淡绿色的光芒不足以彻底撕开黑夜的厚重,反而在凉凉的月色下,平添了几分鬼魅。
湛明婵拿着地图,用法杖的绿光照了照,回想着那位看仓库的老大爷的话——
十年前,从旅店出门,必须得往南拐,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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