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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份出席签字。汪精卫身穿礼服站在礼堂的石阶前,等待日方特使阿部信行到来时,眼泪忽然忍不住夺眶而出,沿着双颊一滴滴流下。突然他以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拔拉,鼻子里不断发出了“恨!恨!”的声音。
我们注意这样的细节,应该怎么触摸他内在的心理?他在晚年诗词里常有伤国人不谅其牺牲名节与敌寇周旋的苦心,如“忧患滔滔到枕边,心光灯影照难眠”,“跋涉艰难君莫叹,独行踽踽又何人”,“险阻艰难余白发,河清人寿望苍生”,无疑汪精卫的泪和他的“恨”声,是其痛苦的显露,也并非一个矫情所能涵括。
应该说这样的诗句在汉语里是不恶的,汪精卫称得上才子,唐德刚说过,诗人才子误搞政治,即使以前他犯了无数过错,我们的国家、社会、人民和历史都会原谅,可是最后他的错误犯得太绝,既犯之后,无法回头,就遗臭万年了。我为汪精卫这个不世出的诗人、才子、学者痛惜之也。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如果说旧体诗,汪精卫是数得上前列的,如果说组织政府与祖国对抗,这在五千年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宗。我们不应纠缠在一些章句里,品评着哪句好、哪句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大节有亏,清词丽句又何如?
只是有个问题依然在心:人们说汪精卫有道德洁癖,但却在最讲究民族伦理上栽了跟头。汪不爱权,不到而立之年,拒绝了广州都督,而后也拒绝过总统府的高级顾问;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近女色,行事清廉,但他为意气争执,逃出重庆进而陷入泥潭,值得吗?
汪精卫《双照楼诗词稿》中最后一首为《朝中措》:重九日登北极阁,读元遗山词,至“故国江山如画,醉来忘却兴亡”,悲不绝于心,亦作一首:
城楼百尺倚空苍,雁背正低翔。地萧萧落叶,黄花留住斜阳。
阑干拍遍,心头块垒,眼底风光。为问青山绿水,能经几度兴亡?
这是汪精卫六十岁写的,满眼沧桑,写得沉郁,也许他感到来日无多,看青山绿水,毕竟最后留下的是这些无语的山川,人都是要死的。但我想,汪精卫此时不是辛稼轩,辛稼轩看青山妩媚,青山看辛稼轩同样姣妍妩媚,那是一个抗敌的将领的期许与自豪,不负故国,不负自己的头颅。
四
一九四三年八月,汪精卫的健康开始恶化,一九三五年遇刺时留在背部未取出的子弹造成的隐患,使汪精卫经常感到背部、胸部及两肋的剧烈疼痛。一九四四年三月三日,汪精卫在陈璧君及其子女的陪同下,乘专机去日本就医。十一月十日午后,病房中传来汪夫人陈璧君的大声呼叫。黑川教授赶入病房,见汪精卫浑身颤抖,痛苦不已。黑川握住汪精卫的手查看脉搏,汪精卫吃力地说:“我要回中国……”这成了汪精卫最后的话。
其实早在一九四三年十一月,日本在东京召开大东亚会议,汪精卫参加这次会议,并会见了首相东条英机。工作谈完之后,汪精卫向东条英机提出一个请求,他想请东条英机派几名医生去南京,为自己取出留在后背上的那颗子弹。东条英机答应了汪的请求,派出了黑川利雄一行,带着医疗器械,来到南京。经过一番细致检查,黑川利雄告诉汪,后背的那颗子弹已伤至骨头,但并没有什么大的障碍,还是不取为好。汪精卫仍不放心,子弹留在体内,他总觉得是一个威胁。没过多久,汪精卫跑到南京日本陆军医院,坚持要医生取出子弹。日本驻南京陆军医院的后勤部队长、中将医师铃木小荣于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亲自操刀,替汪取出了那颗子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汪精卫:龙种抑或跳蚤(10)
可能是手术伤及了中枢神经,术后,汪精卫的双腿变得不听使唤,一时大小便失禁,病情恶化,任何药物均不起作用。陈璧君见汪精卫病情加重,十分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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