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 (第2/4页)
手中接过孩子,眼中竟然噙满了泪花,只听她不断地唤着:“小乖乖,小宝宝,小肉球,小甜甜……”我与萧金贵抱了抱,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刘义,突然觉得格外伤感。
就像赵一平的去世一样,刘义的死去也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悲怆。我想起了儿时天真赌博的日子,想起了游泳打水仗的日子,想起了他在初中操场滑冰,引得女孩们尖叫的日子……我还想到了那个爱子如命的刘伯伯,那个陶醉在儿子锦绣前程的中年人,那个攒着巨款准备为儿子操办一百桌婚宴的老父亲——他永远失去了草根。更为悲怆的是,我童年里所有的甜美回忆,将随着刘义的逝去而被全部抹杀。在他死于非命之后,我开始怀念这个好兄弟,这个敢作敢当的小伙子,这个幼稚而单纯的打工者,他其实帮过我不少忙……他究竟死于偶然,天意,还是妄为?
我们携带的行李不多,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只剩下几本破书与笔记本。与小狗“活着”分别时,它并不知道我们与它永远无法相见,正在垃圾筒里尽情地翻找着一堆烂食。听到我对它的招呼,“活着”只是象征性地摇了两下尾巴。
北京时间二○○四年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三十二分,我们坐上陈四的农用机车,开始了新一轮的亡命生涯。一路途经农场、沙地、河流、芦苇,我们最终来到海塘旁的一间简陋小屋。从小屋中走出一位捕鱼老乡,陈四恭敬地递上五百块钱,然后又指出将以农用机车相送。那老乡也不多话,驱车把我们带到一处沙厂,又熟练地将我们领上了一艘破旧沙船。沙船主人大约五十来岁,脸上全是棱角分明的皱纹。那老乡向他耳语了一阵,陈四再送上一千块钱,他这才友好地向我们笑笑,用浓重的本地话吩咐道:“你们先到里面歇一歇,等装满了沙就走!”
伴着机器的轰鸣,我牵着杨帆来到船舱,终于感到了久违的如释重负。陈四还呆在船头,他那矮小粗壮的身体,在海风的吹拂下,有了一种高贵而伟大的气质。杨帆脸色苍白,却一直向我询问她妈妈的病情。虽然我再三强调杨母即将做手术彻底治愈,但杨帆却不乐观。只见她深情地看着我,问:“小峰,是真的吗?”我说:“真的。”而她却说:“你还是给我说实话吧,我能接受的。”我说:“这就是实话啊。”杨帆又问:“你真的没有骗我?”我说:“绝对没有!”她终于轻松地叹了口气,却又问道:“但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我伸手钩住她的小蛮腰,说:“等凌晨到了上海码头,我们就给你舅舅打电话,好不好?”杨帆可爱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我受过的无数委屈,深情地对我说:“小峰,对不起,我不该……”
这时一个胡子邋遢的工人走进来,愣愣地看了看我们,侧身从角落里拿出一张渔网。临走的时候,他又转过头狐疑地看了我们两眼。我有些怀疑,便走出去递给陈四一支烟,再一看那中年人,果然正在飞速朝沙场跑!我吓坏了,向陈四说了声“被发现了”,便拼命地朝船舱里蹿,大喊:“杨帆,快跑!杨帆,快跑!”
大约隔了两分钟,我们成功地跳下了船,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夺路而逃。等气喘吁吁地跑到第一个小路出口时,那边传来了男人们隐约的呐喊声,然后就是启动汽车、摩托的声音。杨帆的汗水涔涔而下,我的神呀,她五天前才分娩出一个小生命啊。老天,你为何对她如此残忍!
我们踏上的小路宽约一米,长达二千米,陈四本来遥遥领先,但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在弓着腰寻找什么东西。等我们艰难地赶上来,这才发现他在搬石头堵路。回头望去,一辆汽车飞速而来,五六辆摩托紧随其后。我赶快命令杨帆继续朝前跑,自己留下来帮陈四搬石头。大约四分钟以后,汽车泊在了路口,里面冲出了五名大汉。再等一分钟左右,摩托车也驶进了小路,而我们的路障也基本设置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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