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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什麼?」丁邱聞問她。

「因為我家裡賣油條,我的衣服上都是油條味兒,」確實,這聽起來是個荒唐的緣由,於佩麗頓了頓,她鼓起幾十分的勇氣,再說,「因為我……發育……」

她也無法想像自己會忽然對一個不熟識的男生傾訴這些,說著話的她,下意識地抱緊了她的胸部,丁邱聞這才發現,從她站在自己身邊開始,她總在保持著這樣一個動作。

丁邱聞沒有再看著她的臉,而是繼續看著地面,他說:「我不想聽,我也沒辦法,我連自己的事兒都解決不了。」

「我明白。」

「你不回家嗎?」

「回啊。」

兩個人的目光再次交匯了,他們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無限的哀傷,這種哀傷的標籤是——「隱藏」、「難捱」、「青春期限定」,丁邱聞的髮絲被風吹起來了,他說:「要是以後有機會離開玉門,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於佩麗說:「我要考北京的大學,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能吧。」丁邱聞說。

夕陽繼續下沉著,冷風更冷了,籃球場上的熱鬧還在持續著,於佩麗走了,從背影看,她是個高挑的女孩,但她總是微微佝僂著背。

一顆籃球從球場上跳出來,掉在了丁邱聞的腳邊,他將它撿起來,準備扔過去,然而,他將球場上望向他的那一排學生一一掃視,然後,露出了冷淡的神情。

然後,他把球放在腳下,站起來,轉身走了。

這或許是一種很幼稚的報復的方式,但丁邱聞覺得自己做得對,他很想大笑,卻察覺自己鼻腔發酸。

他在十幾分鐘之前告訴於佩麗——「要是以後有機會離開玉門,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他告訴自己,好起來不是他所盼望的,在肆無忌憚的惡意中做好人是最愚蠢的事,他希望自己比他們更尖銳、更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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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樂在張耀東的搖晃之中驚醒,他抬起頭,發現教室里只剩下他們。

「你怎麼睡著了?快回家吧。」

張耀東在一年之內竄高了個子,一堵牆一樣擋在視線之前,徐嘉樂捂著臉又趴了下去,他說:「我睡糊塗了,現在幾點了?」

「六點多,天很冷,快點兒回家吧。」

「我哥呢?」

「他跟我說別讓你等他,讓我跟你一起走,」張耀東抓住了徐嘉樂手腕,打算拉他起來,張耀東繼續說道,「咱們一起走吧,學校里都沒人了。」

「操場上還有人呢。」

「你到底回不回?」

張耀東嘴上埋怨,然後,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徐嘉樂的手心,他這才發現他的手心裡滾燙。

「我草,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吧。」

「真的,你手特別燙。」張耀東又伸手去摸徐嘉樂的額頭,能感受到他的體溫有顯著的異常,他說,「額頭也燙,真的發燒了,快回家,讓叔叔帶著你去醫院。」

徐嘉樂站了起來,他一開始的目的是證明自己沒有生病,他向前走了一步,這時候,視線中的黑板忽然變成了波浪形,然後,便是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徐嘉樂猛地扶住張耀東的身體,把額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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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世事流沙-03

韋舒霞斷定徐嘉樂是因為降溫著涼,她帶他去過了診所,買了藥,又熬了一鍋紅糖薑茶給他喝。

晚上十點多,沉睡了幾個小時的徐嘉樂醒了,他抿著乾裂的嘴唇,在猛地坐起來時接住了從額頭上掉下來的毛巾,然而,全身酸痛的感覺讓他又倒了下去。

韋舒霞把溫水和藥片拿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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