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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足:“你把那男的过来带过来几个意思?你还怕爸病得不够重是不是?”
闻冬循声回头,手一滑挂断了李曼悦的电话。
看到闻一鸣心里顿时烦躁,“你声音小点行吗?这里是医院。”
“你也知道他见不得人?”闻一鸣四下瞥了眼,“妈呢?”
闻冬移开目光,“洗手间。”
她点进外卖软件,把可能会用到的医护用品加进购物车,下单付款,听见闻一鸣问:“爸现在什么情况?”
闻冬反问:“进icu了还能是什么情况?”
眸光掠过他脚下那双鞋时微微一顿,轻呵:“谁买的?”
闻一鸣:“关你什么事?”
闻冬:“的确不管我什么事,但你爸住在里面一天要五位数的医药费,你在这儿穿着三千块的鞋大声嚷嚷,要不换你进去躺躺?”
闻一鸣登时语塞,狠狠瞪了她一眼,“滚,和你那个男人滚得越远越好。”
“我的确不想来,因为他要是死了,这个家日子最难过的不会是我。”
“闻一鸣,真正该慌的人是你。”
恨意会随着死亡消散吗?
闻冬不知道。
但她很清楚闻代平如果出事,这个家会彻底垮掉。
黄从英被规训成了一位好妻子,骨子里的三从四德让她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和闻静一样,这辈子都在围着家庭转,人生简单到一眼能望到头。
她到时候真的能坐视不理吗?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重新踏入社会能找到什么样工作?
一个失去丈夫、指望守着儿子过下半生的女人,没有稳定经济来源却又肆意宠着儿子的女人,她不会问她索求么?
如果说她对闻代平是恨。
那她对黄从英是又爱又恨。
母亲对她有爱,所以会关心她吃穿冷暖,会在一次次碰壁后坚持打电话询问她的近况,也会在她跟父亲起争执后主动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因操劳生出的白发,渐渐佝偻的脊背,难过掉下的眼泪,闻冬都知道。
她爱她,她也知道。
但她不敢接受,不敢期待。
都说痛苦的根源是比较。
这份爱一旦碰上闻一鸣,瞬间化为齑粉一文不值。
她不明白为什么爱着自己的母亲会忘记她花生过敏,为什么会找还在上学的她索取接济家里,为什么她爱着她却一直在做伤害她的事。
她能接受母亲不爱她,但她不能接受她把她受到的伤粉饰成爱的痕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认为爱是压抑、痛苦、窒息的源头,以为爱是剥离自我的过程,是带着伤害降临到身上的。
等她花费极大力气从原生家庭中逃离出来才明白——从来都不是这样。
只是很幸运她能明白。
而有的人一辈子也不明白。
傻傻的蒙在得益者的谎言中自我欺骗。
她怕闻代平活,是替过去的自己本能畏惧暴力。
而怕他死,是她清楚无法彻底挣脱母亲,她对她的那丁点爱意足以将她杀死。
爱恨都不够纯粹,所以才会痛苦。
“你想让他活着吗?”
当天傍晚, 闻冬才从工友和黄从英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
闻代平年近六十,早年工厂裁员,他下岗失业, 之后家里用仅剩的积蓄开了面馆, 但没开几年又因为闻一鸣的事把店面转手了, 这些年一直在莲山附近打零工。
工地上的活儿是一个亲戚朋友推荐的,外墙抹灰,按天结算。
上午那会儿工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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