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4/5页)
强睁开眼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一个睁着眼的人头从我眼前飞过,向我眨眨;一只五指叉开的断臂落在马鞍上,被我扔了出去;脚上被什么东西抓住,低头一看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刀光,只有一个断腕挂在脚上。抖了抖,就掉了。
慢慢的林风和纪青月各自骑马围在杨不愁身边,花布刺打马过来,大声说:“我已把王宫围住,里面火势很烈,不用冲进去了!”
杨不愁指着向南北两边街道蔓延的火势说:“南北有没有隔离出来?不能再蔓延了!”
林风答道:“那两边都控制了,已经派人处理!”
花布刺大笑着说:“奶奶的,真是老天爷也不饶这小子,在这个时候起天火!灭了他!天不饶他!”他的声音很大,身边很多人都听到了,跟着高扬起武器呼喝。
我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耳边有人说:“是不是你做的?宫里的和城门的,都是你对吧?”
我想点头,可是没力气,想说话,才发现张不开嘴。从鼻孔里哼哼两声,算是回答了。
花布刺仰天大笑,哈哈的声音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胸中气血翻滚,身后好像破了一个大洞,不断的释放着所有的热量和能量,堵也堵不住。
纪青月突然惊叫:“杨大哥,你受伤了!”
低头一看,在我和杨不愁之间,通明的火把映照出一大滩鲜红浓艳的血色,铺在他和我,还有胯下那匹白马的身上。我知道,那不是杨不愁的。我也知道,人若是流了这么多血,有个专有名词,叫失血过多。刚想明白,脊柱就像被抽走了一般,再也无力支撑身子。所有的景象,鲜血,人肉,担心,嫉妒,大火,刀光,都慢慢的扭曲成红黑交错的抽象画,然后美术馆熄灯,抽象画隐藏在黑暗里。
往日见喇嘛时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或者只能见到一部分。这一次我却看见了完整的自己,身上烟云缭绕,似乎穿着一层白白的纱衣,又似乎什么也没穿。
身子很轻,心情很愉快。翻翻手腕,那串佛珠还在手上。站在原地,脚下是温暖的柔软的白色地毯。一种笃定在心中蔓延,我静静的等着。
烟雾渐渐散去,年轻喇嘛出现在我面前。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我轻轻打了声招呼:“嘿,好久不见。”
“嘿!”他点点头,指指地,便盘腿坐下。
我随着他的样子做好,仿佛置身一处白色的房间,左右手各有两堵白墙,扭头齐平的高度各有一个漂亮的大窗户,外面是两个世界的精彩。
右手:一个女人躺在白色的医疗床上,身上插满管子或者夹着探测针。先进的仪器发出低低的嗡嗡声,或者简单的滴滴声。匀称而有规律,这个女子只是深度睡眠,并没有危险。周子难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闭目休息。满脸的胡子茬,看不到昔日的狠戾风流,刀削斧凿般的脸部肌肉已经松弛下去,透着浓浓的疲惫。喉结慢慢的上下滑动,发出微微的鼾声。
左手:古老的营帐里灯烛高照,女子趴在床上背部缠满了白纱,黑色的头发像是被狗啃过一般,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有烧焦的痕迹。杨不愁拿着剪刀,慢慢的把她的头发剪齐,一根根的齐平,非常专注。身后的帐门口,一个细弱的身影贴门而立,默默的注视眼前的一切。风从她的背后掠过,乌黑飘逸的长发在空中绝望的伸卷收缩。
“这次为什么可以看见两个?”我问喇嘛,或者叫他洛玉箫,或者叫他陈薄云。
“因为时候到了,都要死了。”他笑着回答。
我想弄清一个问题:“我叫你什么?你是谁?”
他想了想:“阿洛,我叫阿洛。”
那是欢爱时我随便给洛玉箫起的名字,很久没用过了:“洛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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