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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日记》。这个人看着像个武夫,其实比戈尔巴乔夫厉害。戈尔巴乔夫那年出过一本什么‘新思维’来着?”
“好像叫《改革与新思维》?”陆天翔记得自己也看过那本书。
《沉浮》二十三(4)
“对,大概就是这个名字。那书当时出来轰动很大。”
“戈尔巴乔夫还是有理论家风采的。”陆天翔说。
周老师说:“戈氏确实有理论水平,但他忘记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操作的时代。最后还是让历史造就了叶利钦,使他成为划时代的人物。”
周老师又讲起,一九九三年暑天他参加省里教育系统组织的考察团过境到了俄罗斯那边。原来从普希金、托尔斯泰、契诃夫的作品中形成的那个美丽的俄罗斯印象已经找不到了。他说,他们那个年龄的人对俄罗斯文学还是感情深,俄罗斯的风土人情,包括情感方式毕竟和我们离得近。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国家已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经济萧条,吃穿用什么都没有,物质相当匮乏。大家都奇怪,不是一直都号称两个“超级大国”之一吗?怎么竟是这幅景象?那时候中俄边境民间贸易开始不久,俄罗斯的年轻小伙子、年轻姑娘都穿着中国人弄过去的假冒伪劣运动衣裤。那么优秀的人种穿上这样的衣服,让人感到滑稽而又心酸。
陆天翔说:“前段看报纸,戈尔巴乔夫说,如果让他再选择的话,他会把叶利钦派到一个偏远国家去当大使。”
周老师说:“呵呵,历史是不可以假设的。项羽要把刘邦在鸿门宴上杀了,中国就没有汉朝了。”
陆天翔说:“他应该承认,人家叶利钦还是比他职业。”
周老师说:“那当然。什么事情一职业,就有点光棍的味道了,一门心思,甚至孤注一掷,当然就厉害了。政客呀,艺术家呀,都是如此。”
陆天翔又问道:“周老师还在坚持练书法吧?”
“还在练。眼睛不好,不能多看书了,拿写字当一种养生方式。你来看看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周老师领陆天翔进了里面的套间。
套间里支了一张小床,是周老师有时中午不回去在这儿休息的。临窗是一个大台案,上面铺着毛毡,写过的纸在桌边摞了一厚沓,桌子上摊开一张新写的字。陆天翔站在跟前看,写的是苏东坡的《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周老师的字有一种儒雅飘逸,内敛静气的书卷味儿,里面透出他的人品和学养。陆天翔虽然没练过毛笔字,但没事也喜欢读帖读字,他喜欢这样有内涵的字,包括那些无意做书家的文人学者的字,比如鲁迅的字,傅雷的字,丰子恺的字。周老师的字跟长宁那些不学无术却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书法家笔下那种空洞无物的字截然两个境界。陆天翔说:“周老师的字越写越有味道了。”
“呵呵,不行不行。门背后水平,业余水平。用咱们刚才那话说,也不职业啊。”周老师说,“现代人写毛笔字跟古人简直就没法比。古代的时候毛笔就是基本的书写工具,运用起来娴熟自如。现在人一拿起毛笔,第一个念头恐怕就是我要写书法了,这样怎么能写出好的字来?不说古人,就拿上一茬人来说,鲁迅、郭沫若他们由于从小养成的用毛笔习惯,也是毛笔字要比硬笔字写得好。”
陆天翔说:“周老师,我把你写的苏东坡这幅字拿去吧。”
周老师说:“行,你拿去吧。呵呵,过一段再对比看我的字有进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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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翔说:“过一段没事的话我也学学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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