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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去得好,我放心了,我看到姥爷并没有像我乱想的那样,被人家当作肉*塞在哪儿堵漏,而是相反,办公室里的姥爷受尽恩宠,没人敢惹。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心里开始疑问:到底怎么回事?人老了反而如此威风?那么变老难道竟是好事一桩吗?变老难道没我认为的那么可怕吗?腿瘸也不要紧吗?拄着拐杖的样子好看吗?不信你们都来看看,姥爷一到办公室就有很漂亮的阿姨来沏茶,又有个很年轻的叔叔来送报纸,接着又进来了几个人,都比姥爷年轻得多,可他们全都低声下气的,哈着腰和姥爷说话,真是邪了门了,老了反倒吃香了 ,以后我再也不惩罚别人变老了。
我坐在方方正正的黑皮沙发里,思量着这些问题,同时也纳闷,怎么没人注意到一个神童的存在?后来姥爷也没影了,大概又过了半小时才回办公室,身后跟着个胖奶奶,她一进门就喊:“这就是咱们的神童吗?”跑来将大屁股缓缓搁在我旁边,占去了大半个沙发,她搂住我,问:“叫啥名字?”我故意不作声,心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姥爷在旁边说:“末末,本末倒置的。末末,来,给娄奶奶背首唐诗吧。”我半晌不吭声,觉得背唐诗没什么意思,没一点挑战性。姥爷便给胖奶奶塞了一张当天的报纸,说:“你随便念一段给他,他听一遍就能背下来。”胖奶奶当然不相信,于是面带坏笑,扫了我一眼,把那张报纸翻来翻去,肯定找了一段她认为最难的,朗读起来。 。 想看书来
犬灵(4)
我一字不差地往下背,还摹仿着胖奶奶的语气,我背的时候,胖奶奶已经“神了”“神了”地赞叹不已,我刚一背完,她就抱住我大大地亲了我一口,就像是吃了我一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一段多难呀!”她接着赞叹。姥爷却又拿出那副老腔调:“其实我很担心这孩子,记忆力太好不见得是好事,忘掉一些事情才是正常的,有选择的记忆才是有益的。遗忘,可能恰恰是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呀。据说托尔斯泰记忆力很差,坐火车出门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哪一站下车,可托尔斯泰是享誉世界的大文豪。”姥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满脸冒汗,手心都湿透了,幸好这时胖奶奶说话了:“不,实际上很多科学奇才都有惊人的记忆力,华人科学家杨振宁从小记忆力超人,4岁就能认3000汉;贝多芬7岁时就举办了他的个人音乐会;莫扎特不满6岁就能作曲。反正,并没有事例足以说明记忆力太好,反而有损于一个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当然,类似托尔斯泰的情况肯定存在,但真实情况是什么呢?也许只是某些人对某些特定的事物有健忘症,比如有人对数字不敏感,有人对音乐节奏不敏感。应该试试,咱们的小神童末末,是不是在所有方面都有惊人的记忆力?”姥爷立即说:“据我观察,没他记不住的东西,记数字也是一绝呀,我家电话本上的电话号码,他只看了一遍就把所有的人名和号码都记住了。末末你说,娄月来家的电话是多少?”我一听就说:“5056312。”胖奶奶一下子抱紧我一顿乱亲,我早就从姥爷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胖奶奶就是娄月来。
中午和姥爷同车回家后,姥姥睁大眼睛看着我,问:“宝贝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她用手一摸,我才感觉半个脸麻酥酥的,有点疼,“不得了,肿了!”姥姥喊,不等我再说话,姥姥已经扬起头冲楼上大喊:“老杨,老杨,老东西你给我下来。”听见了吧,姥爷的名字有时候就是“老东西”,姥爷在家里全没有在办公室那么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