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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謝汋說什麼, 她搶著道:「小師兄你別多說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何況很快又是月圓, 到時候我就能見到他了。」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放在心口, 眉頭微微蹙起, 每當月圓前後,她的心疾都會發作, 只能由謝爻替她運功緩解。
謝爻兩百年前在冥妖潮中受了傷, 陰煞入體, 險些入魔,這兩百年來只能閉關不出。
說來也怪,他見別人還不打緊,唯獨一見到郗子蘭,體內的陰煞邪氣便壓不住,有一次甚至不慎用劍氣傷到了她。
因此這兩百年來,兩人總是聚少離多,只有每月望日前後,郗子蘭心口的血菩提發作,只能由他來運功清毒,即便是這種時候,兩人之間也隔著鮫綃屏風。
不過即便如此,郗子蘭似乎也已知足了。她的神情明媚起來,仿佛只要能隔著屏風看一眼她的阿爻哥哥,連痛楚都能甘之如飴。
謝汋摸摸她的頭道:「傻姑娘。」
兩人一時無話,鳳輿停在招搖宮前,謝汋正要扶她下車,郗子蘭忽然欲言又止道:「小師兄,你還記得阿爻哥哥當年那個徒弟麼?」
不等謝汋回答,她先自嘲地笑了笑:「你們當然記得,每天對著這張臉,想忘記也難吧……」
謝汋皺了皺眉:「幾百年前的事了,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郗子蘭不自覺地把手放在隱隱做痛的心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近來時常想起她。」
她頓了頓,抬起眼,望著謝汋:「小師兄,你能不能告訴我,阿爻哥哥和那弟子相處時是什麼樣的?」
謝汋唇角玩世不恭的笑容褪去,他的眉眼中有股邪氣,不笑時就顯得陰沉。
「你別亂想,師兄向來冷情,他看我們這些人也就像木石一般,在他看來那凡人不過是個器皿,」他頓了頓,目光里忽然飽含了柔情,「在師兄眼裡,只有你是不一樣的。」
郗子蘭仍然感到不安,不過還是點點頭。
兩人到得她所居的芳芷殿前,剛邁入庭中,便有一道白影躥出來。
兩個道僮著急慌忙地在後面追著,口中喊著:「紫閣仙君,紫閣仙君請留步……」
郗子蘭一驚:「阿玉,你怎麼跑出來了……」
白狐一道閃電似地奔到郗子蘭跟前,伏倒在地:「師尊救我,他們要將徒兒帶走……」
它的後腿筋脈被斬斷,雖已用靈藥續接上,傷勢仍然很重,方才不管不顧地奔逃出來,滲出的血已將白紗染紅。
郗子蘭一陣鼻酸,蹲下身,撫了撫天狐頭頂:「阿玉,你可知你這回犯了大錯?」
天狐道:「徒兒知錯了,徒兒只是容不得那些人詆毀師尊……師尊就饒恕徒兒這一次吧……」
「不是我不願饒恕你……你做錯了事,損害了宗門聲譽,依例該逐出師門的,掌門師兄和長老們讓你留下,已是網開一面,」郗子蘭紅著眼眶道,「我替你求情也沒用……」
天狐用前爪抓住郗子蘭的裙擺,哀聲懇求:「徒兒甘願受罰,師尊怎麼罰我都成,徒兒這條命是師尊的,要打要殺都行,只有一個,求求師尊,讓我留在師尊身邊……」
郗子蘭目光有些躲閃:「你好好思過,待長老們消氣,我……我會去看你的……」
天狐道:「師尊可是覺得徒兒失去九尾沒了用處?徒兒還能再修煉,我一定日夜苦修,不會再躲懶了……」
他急於證明自己還有用,強行催動靈力,想要變化成人形,奈何傷勢太重,勉強化形,只變化了一半,四肢仍是狐腿,臉上白毛未褪乾淨,還長著張狐狸的尖嘴,非人非獸,錦袍上滿是血污。
若說獸形的斷尾天狐還有幾分惹人憐惜,他這不倫不類的樣子便只剩下猙獰可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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