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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並不太了解夏侯儼,重玄幾個峰主中,別人的性情、弱點她都摸得一清二楚,只有夏侯儼面目模糊。

他的修為、才幹,在歷任掌門中都屬平平,數百年來身為掌門沒什麼建樹,但要說他哪裡做得不好,似乎也說不出來。他不貪婪,沒有太大權欲,長年被凌霄恆壓著、活在師弟的陰影下也不見他如何怨恨。

他雖然暗中派謝汋做了許多事,但也不見他中飽私囊。但要說他如何大公無私,為了宗門披肝瀝膽,也是完全沒有的事。

他就像一頭拉磨的驢,蒙著眼睛,拉著重玄這塊大磨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打轉。若非要給他下個判斷,大約只有「平庸」兩字。

但這樣的人往往是最危險的。

冷嫣將其它幾大宗門的傀儡人或內奸傳來的信息匯總起來,發現這次夏侯儼集結的大能中有不少陣法高手。

她從未聽說夏侯儼在陣法上有什麼突出的造詣。

她捏了捏眉心,將信箋一封封收到篋笥中,然後開始部署赤地的傀儡兵力。

……

逃出偃師宗後,姬少殷帶著沈留夷在茫茫沙磧里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沒有向宗門傳信,也沒有御劍趕回宗門,原本理所當然的一切都成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樓,而前塵往事卻像夢魘中爬出的巨獸,盤踞在他全新的人生中,令他再也無法忽視。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不願意懷疑師父和其他長輩,但無法自欺欺人,對那猙獰黑暗的巨獸視而不見。

他不自覺地想逃避,逃避真相,逃避痛苦,但他不能逃,這是他欠姬玉京的。

何況他身邊還有沈留夷。

沈留夷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一腳深一腳淺地跋涉著,沒有怨言,也不說一句話。在他面前,她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不敢與他交談,不敢與他對視,他偶爾回頭對上她的眼睛,都會看見裡面充滿了驚恐、畏怯和不安。

姬少殷知道原因,任誰被別人看見自己最不堪最醜惡的一面,都無法再面對那人。

他想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她的錯,但心裡明白,無論怎麼勸慰,他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而師妹是受他牽連才落到這種境地的,這是最讓姬少殷愧疚的事。

他們就這樣沉默無言地在沙磧中遊蕩到天明。

晨光將白色沙海映得明亮耀眼好似雪原。

直到這時,姬少殷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沈師妹,你想回宗門麼?」他的聲音嘶啞,好像被沙礫磨了千萬次。

沈留夷兩行眼淚頓時落了下來,點點頭:「小師兄,我想回去的。」

仿佛生怕他拒絕,她慌忙又補上一句:「你放心,我不會把她的事說出去的,不管誰來問,我只說從頭到尾被關著,一個人也沒見著。」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姬少殷的心臟一陣揪緊。

「好,我這就給師父傳音。」他一邊說一邊施了個傳音咒。

夏侯儼得知兩人脫困,自是驚喜交加:「你們兩人可曾受傷?」

姬少殷道:「只是些皮外傷,師尊無須掛懷。」

夏侯儼又問了他們的方位,欣然道:「為師正好快到赤地附近,你們在原地歇息,等為師來接應,餘事見面再說。」

那語氣中熟悉的殷切此刻卻像針一樣刺痛了他。

姬少殷嘴唇動了動,終究只是道了一聲「師尊保重」,斷開了傳音。

不出一個時辰,重玄的飛舟便出現在天際。

姬少殷扶著沈留夷登上飛舟,夏侯儼親自下到甲板上。

姬少殷一見那飛舟的制式,便知這是造價不菲的戰船,艙底蘊藏著大量靈力,無論是布陣還是交戰都威力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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