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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喜歡你的?」他笑了。

「我相信。」我說。

「謝謝你。」

「很高興認識你,」我說:「祝你前程遠大,方正。」

「謝謝。」

我看著他,「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會回家。」

「我會打電話給你的。」他說。

我點點頭。

我想勸他,勸他回頭,回去見他的阿桂,回到他的車行里去。那才是他的世界,去那裡他會找到應有的快樂,但是我怎麼說得出口呢?

雨仍舊下看,他陪我等街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友善,很溫和。他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我再一次的想,唯有這樣,才希望他得到他的快樂。

車子來了,他代我招手,街車停了下來,他替我拉開車門。

「謝謝。」我說。

「我應該謝你。」他說。

「祝你快樂。」我忍不住說。

他有點不明白,「再見。」他說。

「再見。」我說。

車子開走了。我覺得疲倦。或者我是來了吧,洞悉了一切。他才剛開始。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分別,辜負了導演的一番美意,然而今天晚上,誰都老老實實,沒有做戲,倒是很美。這是值得紀念的,我想。真累,回去該倒頭大睡了。又三年我還記得大熱天在威尼斯迷了路。乘的船不是該乘的船,一般陌生面孔,到了站,人家下船我下船,在碼頭上站了一站,便走入一條條的小路,迷宮一般的,也不需要人帶領,便走到了聖馬可廣場。很自然的討價還價,買東西,看風景,因為嚮導不在,特別的高興,有一種冒險,到最后角子都沒有了,把皮夾子給小販著:「沒有了,沒有錢了。」小販就把明信片送給我。

玩了很久,給嚮導抓住,罵了臭死,她是一個很漂亮的義大利小娘,叫瑪莎娜或是類似的名字。因為口袋裡沒了錢,所以也很樂意被她尋到,借了錢再吃冰淇淋,不知旁人有什麼想法。

在這種地方碰見英國人,也就可以視為自己人。後來有一位倫敦小姐,帶我走完了蘇倫多,還請我喝咖俳。這樣的萍水相逢,使我很是感動,於是把以前男朋友的故事一古腦兒的說給她聽,反正分了手再也沒有機會見面的,好就是好在這裡。說到老家,她發著誓:「再也不要回英國!」

巴黎那位英國導遊小姐也是一樣,她搖著頭,喝著咖啡,十分冰冷的說:「住慣了巴黎,誰回英國!」

一點留戀也沒有的。我看著她淺藍的眸子,很覺得慚愧,天下問仿佛只有我一個人,牽牽絆絆的,八百多年前的事都還忘不掉。

這兩個女孩子的面孔,到此刻我還記得的。身為英國人,到了外國,就忘了英國。

我在英國的生活,並不見得愉快到什麼地方去,但是卻不惱恨英國。住在小鎮裡,熟悉的小店,熟悉的面孔,至少是個住人的地方,長久住在威尼斯,恐怕是要累死的,大概也不見得,住香港的人更應該奔波至死,玩死,吃死。可是誰也沒死,不是我咒人,大家都好好的活著,譬如說住台北也可以到處逛。美芳天天勸我去西門汀,我就是不肯去。在瀝青街道上可以煎得熱雞蛋的,還是躲在屋子裡好,況且天長地久,留著這些地方慢慢去,一下子去完了,後半輩子做什麼好?

只覺得笑起來一臉的皺紋,一臉的雀斑暗療。玉珊看了我之近照,擠眉弄眼的說:「喂,我們的雜誌用得上!作『美容前』的示範!」這小娘也任地壞,我那些女朋友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那麼兄弟呢也一樣,二哥陰陽怪氣的說:「又拍照呀?又賣白花油呀?隨稿附送照片呀?」

以後是不能拍了。

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十分有一種青燈古佛人「已」老的感覺。但我還是樂觀的,大膽的,半夜春司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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