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现实之间:史学史与政治史视角下的《续梁纪》 (第2/9页)

今上以私藏鲜卑单于法器,高帝知其事,曰:“狼王天子儿,单于法器,尚下其等,若以为嘉物,用之有何不可?”遂未能行其计。而太子益惧,日夜惶恐,其中庶子匡恩遂建言曰:“狼王之所以能窥贰离,以有沙场之声威,殿下若亦建勋于方面,则复以长子之尊,必能绝天下之疑。今狼王摧破鲜卑,索虏势等余烬,此天赐良机,殿下何不乘此难逢,抚军御戎,旌旗北讨,何异拾芥振槁?必能拉朽摧枯!洎乎振旅凯旋,海内必无异望,岂不美哉?”太子遂以为然,属十九年,帝欲肃清沙漠,太子乃请为征讨,高帝许之,以为抚军大将军,加都督征讨诸军事,都督马步十余万,使豫州牧韩丰副之,出卢龙塞东趣白衣鲜卑地。

匡恩,平原般县人。少孤,居父丧有孝行,守坟,有兽来犯,恩不去,兽竟不害之而走,人以为孝感所至。开阳八年,举孝廉,为本县典库。累迁高唐令,以政绩第一,征为司空主簿。后高帝以太子为国本,宜选德行辅游,以恩既以孝着,为人刚介不回,遂擢拜太子中庶子,事太子于东宫。太子讨鲜卑,恩从之。太子折戟,恩为鲜卑所禽,鲜卑欲降之,恩曰:“我是皇朝国本之僚友,储贰之佐吏,岂有翻事贼虏之理?”竟不食而死。

……

初,太子久在春宫,未尝历经戎马,然以鲜卑余烬,王师摧之必若探囊,故特易此战……于是全军溃北,死者十五六,尸骨填壑,涌血盈山,太子中庶子薛安、太子中舍人赵拓皆死之,豫州牧韩丰、太子中庶子匡恩为鲜卑所得,太子赖其卫卒,仅而得免。[(东秦)河东太守撰,(西秦)张乐校:《开昌实录》卷上。按张乐所言,匡恩的籍贯,离石本《开昌实录》“平原”作“五原”,张乐已述离石本之讹,参(东秦)河东太守撰,(西秦)张乐校:《开昌实录》卷下。]

结合《开昌实录》的记载,我们对匡恩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匡恩为平原般县人,年少丧父,性纯孝,历官般县典库、高唐令、司空主簿、太子中庶子等,曾为秦高帝废太子秦序出谋划策,最后在秦序北征的战役中被俘而死。

二、史识的进步与史观的倒退:史学史视角下的《续梁纪》

《续梁纪》是目前所能见到的匡恩的唯一传世作品,其不仅是我们了解和研究梁晚期历史的重要史料,同时也是能够反映梁秦史学史发展情况的一部重要的史书。《续梁纪》在前四卷的每一卷末尾,事实上也是每位皇帝去世之后,就会有相关的论述,匡恩的用词是“论曰”。通过对“论曰”中内容的分析,我们能够看到匡恩作为一名生活在梁秦之际的士人的史识与史观,从而从中观察梁秦史学史的历史面貌。

梁秦史学史的一个里程碑式的重要成果,显然是盛梁时期的常湛所作的《旧梁书》。常湛在《旧梁书》中往往通过“呜呼”来表达其对历史事件或人物的看法,并表达自己的思考与观点。相较而言,常湛的“呜呼”不只局限于对帝王等重要历史人物得失的思考,其还涉及到对许多非帝王的历史人物和一些历史事件的思考,同时,常湛往往引经据典,借经典中的文字来表达其对历史的思考与观点。[关于《旧梁书》的“呜呼”,笔者拟另行撰文讨论。]如果将常湛的“呜呼”视为史论的话,常湛的史论无疑是比较有思辨性的,其能在认识和评论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基础上,产生对历史的思考,表达对历史的观点,其显然透过了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本身,更进一步地形成了自身的历史观。

常湛能够在《旧梁书》的史论中展示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与深入思考,除了常湛个人的能力与史识之外,还与梁朝史学史的发展脉络有着密切的联系。梁朝史学史发展到盛梁以后时期,时人对史书的史评要求越来越高,人们越来越重视史家对于历史的思考,更加强调史书的思辨性。

(光泰三年)四月,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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