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4/5页)

鼻眼,活脱脱的,真象我爸。我没准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相拥而哭呢。

她叫啥?叫“师绿”?我叫“干红。”

她妈后来嫁了一个男人姓“师”,她讲不了也要跟着姓“师”,和我姓“干”相对应,但是,我叫一个“红”字,她叫个“绿”,这显然是她妈有意为之的。要不,叫“绿”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是绝乎仅有。

安主任拍拍她女儿,“绿绿,进屋吧,让人看到象啥?”

绿绿萎靡地脱开我的怀抱,又一头拐向她妈,两只手臂环绕她妈的一只胳膊,仍旧抽抽嗒嗒的。

我们仨人进了屋,我把安主任和她女儿让到长沙发上,我去单人沙发后边找那个小折叠凳,想搬临安主任近一些地方和她说话。但那后边没有小折叠凳。心想,刚才倪亚坐在什么上了?

倪亚呢?这脏东西上哪儿了?

“啥时候出的事儿呀?”安主任问我。

我慌忙从立柜边上拿过来一个折叠凳,放在安主任娘俩对面不远的地方,坐下去,说,“就是吃完晚饭后,天还没完全黑呢,我爸说他脚脖儿疼,我就……”

我一五一十地把我爸出事的经过,当安主任讲了。

安主任一边听一边流泪地说,“你爸那是痛风,让他看他也不去看,硬要挺。”

“我爸怎么得那个病?”

安主任说,“送来迎往的,动不动就喝啤酒,吃海鲜,酸上加酸。”

我问,“这些事,还多吗?”

“咋不多?昨天中午临市的来咱这参观学习,吃完饭,干处长又带他们去歌厅,在歌厅里又喝啤酒!谁也架不住啊!”

怨不得昨天中午没见到我爸呢。单位有食堂,家在本市的,中午吃一顿,住单身宿舍的,一天三顿在食堂吃。

我爸中午花茬的就在食堂吃,有客人那是没招儿了,得陪客人。

“干处长为了工作没日没夜的,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安主任回忆说,“我刚来的时候,他干办公室主任,事事处处都为我们想个遍,一忙就忙到挺晚才回家。”

我不记得我爸有过这个时候,那是哪一年?

安主任象知道我心思似的,说,“你那时还小,听说你在你爸的干妈家。”

“啊,我罗奶家。”

照她这么说,那是在我2—5岁之间,我寄养在罗奶家,罗奶喂我。

我听我爸说,我爸给我买奶粉,我罗奶很少给我喝,就让我喝饭米汤,吃小瓶干、鸡蛋羹,煮骨头汤。说在她年轻的时候,就给吃不到妈妈奶水的孩子,喂这些个。

我爸说,后来发生了“大头奶粉”事件,亏了你没喝那么多奶粉,要喝成大脑瓜、小细脖可怎么整?

我爸帅,高个,一米八零,长得舒朗,象这绿绿,这么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说她是我爸的种,没人不信。

我就不行,据我爸说,我妈怀我的时候,就有病,我生下来,就长得痩小枯干,最后,长到一米六四,就不长了。

小时候,罗奶怕我长不大,就给我梳个满族小辫子,走到大街上,小孩子们跳着脚喊着“干巴落渣小辫留,不想爹妈想老头儿。”

“落渣(lazha)”字典里没这个词,但我们那里是妇孺皆知的,就是最小、最不起眼儿的那种东西。猪、狗下崽子,总有一个抢不到奶吃,因此就长得又瘦又小,就管这样的猪崽子、狗崽子叫“落渣”。至于“干巴”,一是说我长得不水灵,二是他们知道我姓干。后一句“不想爸妈想老头儿”没什么意义,极尽贬低之能事,又合辙押韵罢了。

——那有什么办法?先天条件就那样,你让我有什么招儿?

窗帘动了动,我知道倪亚在后边,他这么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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