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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但玩到兴头上,我便分辨不清谁是患者谁是工作人员了。这么说是有些荒诞,虽说荒诞,而一旦玩起来,看周围却又的确觉得任何人都有些反常。”
“一天,我把这话讲给主治医生,他说在某种意义上我的说法是正确的。他说让我们住进这里的目的,并不在于矫正这种反常而在于适应它。我们这些人身上的问题之一,就在于不能承认和接受这种反常,他说,正像我们每一个人走路无不有其习惯姿势一样,感受方式、思考方式以及对事物的看法也都有其习惯性倾向,即使想加以改正也并非当即可以奏效的。如若操之过急,反而会影响到其他方面。无须说,他这种解释完全是粗线条的,涉及的只是我们身上所有问题中的某一个的一部分。尽管如此,他话中的含义我还是若有所悟。我们或许果真未能自然而然地顺乎自己的反常特性。因此才无法确定由这种反常特性所引发的痛苦在自身中的位置,并且为了对其避而远之住进这里。只要身在这里,我们便不至于施苦于人,也可以免使别于施苦于己。这是因为,我们都已认识到了自己的反常,这是完全有别于外部世界之处。外面的世界上,大多数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反常。而在我们这个小天地中,反常则恰恰成了前提条件。正如印第安人头上带有表示其部族的羽毛一样,我们身上也带有反常。我们在此静静地生活,避免相互伤害。”
“除了体育运动,我们还种植蔬菜。有茄子、黄瓜、西瓜、草薄、葱、甘蓝、萝卜及其他好多品种。一般东酉我们都种。还使用温室。这里的人们对种菜非常熟悉和热心。看书,请专家指导,从早到晚议论的全是什么肥料合适啦土质如何啦等等。我也爱上了种菜。看到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每天一点点长大,感到分外欣慰。你培育过西瓜么?西瓜这东酉,膨胀起来活像小动物似的。”
“我们每天吃的都是这种新摘下来的蔬菜和水果。肉和鱼自然也是有的,但在这里久了,想吃鱼肉的心情渐渐淡薄起来。因为每一样蔬菜都水灵灵的,鲜嫩可口。有时也到外面采山菜和蘑菇。那时总有专家在场(想来这里无一不是专家),告诉我们哪个可吃哪个不可吃。结果我来这里后已胖了3公斤,体重可说是正好。都是由于体育运动和饮食有规律、讲究营养搭配的缘故。”
“其余时间里,我们或看书或听音乐唱片或织东西。电视机和收音机虽然没有,但有个相当充实的图书室,也有资料馆。资料馆里从马勒的交响乐全集到甲壳虫乐队,应有尽有。我经常在这里借唱片,带回房间听。”
“这座疗养设施的问题在于:一旦进入这里,便懒得出去,或者说害怕出去。在这里生活,心境自是平和安稳,对自己的反常也能泰然处之,感到自己业已恢复。然而外部世界果真会同样如此容纳我们吗?对此,我心里很不踏实。主治医生说我现阶段已经可以慢慢同外界人开始接触。所谓‘外界人’,是指正常世界中的正常人。然而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惟有你而已。老实说,我不大想见父母。他们被我搅得心慌意乱,见面交谈恐怕也只能使我恓惶不安,况且我还有几件事必须向你解释。能否解释圆满我没把握,但那是举足轻重、不容回避一类的大事。”
“虽说如此,你也不要把我当做沉重的负担。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重负。我感受出了你对我的好意,并为此感到高兴——只是想把这种心情如实地告诉你。或许我现在极为渴求这样的好意。如果我写的某一点使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向你道歉。请原谅我。我前面已经写过,我是个比你想的要不完全的人。
“我时常这样想:假如我与你在极为理所当然的普通情况下相遇,且相互怀有好感的话,那么将会怎样呢?假如我健全,你也健全(一开始便是健全的哟),而木月君又不在,那么将会如何呢?可是,这假如过于漫无边际了。至少我是在尽可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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