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页)
句是:
你在等待什么?x,x,还有x……
得到x,我就充实,
失去x,我就空虚……
他还把孙经武的一篇短文拿给我看,内容是针对他的,说自己可不想和什么x打交道,宁肯和a、b、c、d……这些小娃娃玩耍。世英显得挺生气,表示要狠狠回击。文章马上出来了,是一篇寓言,写一头大象在森林里一往无前地行进,遇到任何障碍物,它都轻松地用长鼻卷起来甩开。应他的要求,我也写了一篇,论点是:无论x,还是a、b、c、d,离开s就没有意义。s是物理学中代表方向的符号,世英看后用一句话打发了我:“s是虚构的,人生哪有什么目的?”
后来我明白,《献给x》实际上就是世英为《x》写的发刊词了。这份如今被视为地下文学史上的经典的手抄刊物,其实不过是郭世英、张鹤慈、孙经武三人写了作品互相传阅而已。围绕这个刊物有一个小团体,成员除他们三人外,还有一个女孩叫叶蓉青,是北京第二医学院的学生,因为与孙经武关系亲密而入伙。按照世英事后的说法,我算一个外围。为什么叫x呢?三人各有自己的解释:郭说是未知数,张说是十字街头,孙说是俄文中赫鲁晓夫第一个字母。
自此以后,张、孙经常在北大校园里出现了。张鹤慈出现得多些,他的父亲张宗炳是北大生物系教授,他随父母住在北大的一个教师宿舍区。我常常看见他到寝室来找世英,然后两人一同离去。他留着长发,脸蛋小而精巧,脸色苍白,脸部的肌肉总在痉挛着,眼中射出异样的光,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神经质人物。孙经武则是微胖的中等个儿,一双聪明的大眼睛里含着不易觉察的讥讽,一副满不在乎的懒洋洋的神态,更像屠格涅夫笔下的多余的人。当时这二人都失学无业。从一零一中学出来后,孙参了军,因企图偷越国境被部队退了回来。张一度在北京师院数学系上学,以七门功课不及格的考试成绩被开除。据说他是故意考不及格的,世英多次以夸耀的口吻提起这件事,仿佛这也是他的光荣。
自此以后,我也经常读到他们三人的作品了。他们三人的写作体裁和风格各不相同。张鹤慈主要写诗,艺术上精雕细刻,写得精致、唯美而朦胧。我相信,他不愧是北岛、顾城这一代诗人的先驱,中国当代朦胧诗的历史应该从他算起。我保存着他稍晚些年写的四首诗,可惜的是x时期的诗作已经难寻踪迹,我只记得其中的两句诗:“月亮患了癌症”,“太阳是个大傻瓜”。他也写短篇小说,文字同样唯美而精炼。我记得一篇的情节,写一个美丽女子患了癌症,坐在炉火前一边烧毁信件和日记,一边回忆往事:她曾经与一个有才华的同学热恋,那个同学成了右派,她后来违心地和一个当公安干部的同学姘居,从此幸福毁了,只剩下痛苦和悔恨。孙经武擅长写评论。他有惊人的记忆力,在看歌剧《蝴蝶夫人》之后,写了一篇洋洋数万言的长文,对剧中细节的描述之详尽和准确使世英惊叹不已。世英告诉我,他经常钻研《毛选》和党史,然后写评论文章。我只看过一篇,题为《论纸老虎》,辞藻很华丽,讽刺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的论点。其中说,既然是纸糊的老虎,用手指一戳就会破的,何必那样如临大敌。又说,中国反对赫鲁晓夫修正主义,而赫鲁晓夫之所以是修正主义,只因为他是赫鲁晓夫。世英让我回他一篇,我就模仿孙的文风,描绘纸糊的老虎放在暗处,模样如何可怕,真假如何难辨,因此哪里还有用手指戳破它的勇气。世英看后说:“算了,甭给他看了,他准要骂你。”他认为,孙是犯了语义学错误,并按这个思路写了一篇反驳文章。现在想来,当时我的文章实在是够不上他们的水准,我才幸而没有成为x的正式成员。
世英的写作体裁比较多样,开始是诗和短篇小说,后来很认真地经营一个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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