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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我举起手狠狠地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威胁他。

“不要!云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们让开!都给我让开!”

“好,好,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马上让他们走!”狸猫生怕我的重拳落下,赶忙支开了暗侍,“你要回云府吗?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备船!去云府!”

缟素纷飞。

满目苍白。

震天动地的哭声从漆黑的大门内悲恸地传出。

“容儿?!”

“爹爹,你身上的衣裳真难看,这个颜色我不喜欢。”我转头。

“姑姑,容儿不孝,来看您了。您笑一笑,为何哭成这样?”我搀扶起面色死灰、泪容滂沱的姑姑。

“你不要拦我,大娘亲,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我推开大夫人,快步走到那沉黑死寂的楠木边,“打开,我要看。”

“娘娘……”

“容儿……”

“云儿……”

“你们不开是不是?那我自己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轰然推开尚未上钉的棺木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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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6)

一个小小的骨灰罐安静地躺在棺木正中,旁边是他平日最喜欢的月牙白锦袍,水晶雕刻的八音盒压在上面,透明的天鹅优雅地低伸着修长的颈项,仿佛他的主人,纯净、忧郁。我轻轻将它托起,拧上发条,泉水般的音乐流淌而出。

我捂着头疯狂地摇晃,天鹅跌落,水晶倒映着门外湛蓝的天空,碎了。

“不要碰我!”一把推开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我跌跌撞撞出了云府,沿着河堤慢慢地走。

堤岸边是潮湿的泥土,你喜欢用泥巴给我捏房子,说将来要娶我过门,我嗤笑地用泥糊了你一脸。你却说娘子笑了便是同意了,从此我的心里住下了一个小小的人。蒙尘的镜头里播放着老旧的故事,我一直找一直找,却再也找不到故事里的人,徒留我惶惑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泪水代替了你,温柔地亲吻我的脸颊。

“云儿,起风了。我们回去好吗?”

“起风了?起风了,是该回去了……”狸猫将披风覆上我的肩,将我扶回船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有时抱着一只耳晒晒太阳,有时拉拉快要蒙尘的小提琴,却拉来拉去只有一个调子。后来我想起来是马思聪的《思乡曲》,其他的琴谱都记不起来了,以前老师说的没错,我果然是太懒了。

狸猫总是喜欢陪我坐着,拉着我的手用催眠一般的语调说着些琐碎的事情,有时他喜欢将头趴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听婴儿的胎动,我也任由他去。

他执意要让我穿颜色艳红的衣服,但我不同意,我喜欢淡淡的颜色,他就避开眼不看袖口。我有时兴致好时便会拉着他非要给他说笑话,讲到后来我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他却好像越听眼神越哀伤。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擅长说笑话,但是他这样不捧场让我很生气,见我怒目而视他才会配合地干笑两声。但是很奇怪,我只知道大笑过头会流眼泪,却为何他每次干笑两声眼睛里就有晶莹的水光滚来滚去。

那天,我觉得腹部一阵痉挛穿刺之痛,大腿内侧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便一阵失力跌坐在床畔,听见有宫女惊呼:“快来人哪!娘娘要生了!快宣稳婆!”

身边吵吵嚷嚷,很久没有听见这么热闹喧哗了。

一个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不停地说:“娘娘,用力!使劲用力啊!”

还有人絮絮叨叨老是转来转去:“殿下,殿下,这是产房,喜气太重,男子不宜入内。请您移驾外厅守候。”好像狸猫终于是被人给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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