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部分 (第4/5页)

厚重烟尘也被拦腰截断,噗噗声不绝于耳,这数百兵丁胡luàn堆起的人群里炸起连绵一条血线,正挥着腰刀高呼死战的管哨把总不知道中了多少发枪弹,打着转地摔进人群。

血水在李顺脖子里灌着,背上压着个死人,他才醒悟到自己还活着,还想活着,那一排排枪声惊得他不停打着哆嗦,完全没一点力气动弹。

听得同营人惊声叫着四散而去,接着是周围受伤兵丁的惨嚎,李顺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揪住,泪水、汗水和口水跟身上那尸体的血水hún在了一起。

他还不敢哭出声,不远处,一排红衣兵撞破了烟尘,踩着黑沉沉皮靴,裹着绑tuǐ,步伐异常整齐,像是一排丛林推了过来。他们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火枪端得直直的,刺刀闪亮。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偶尔从后方shè过来枪弹弓箭,将零星红衣兵打倒在地,也不过是像在石头上刮下极细微的一粒石屑,这块石头还是个整体,没因此受到丁点撼动,继续直直压来。

眼见这排红衣兵离自己只有十多步了,那股巨大的恐惧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传闻红衣兵不放过战场上每一个躺着的敌人,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用那枪上的尖刀捅上一刀,李顺终于爆发了。

他不想死,家中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老母,他不想死,老母都给他说了一房亲事,就等这场战事完了,行粮赏钱能凑足聘礼。

恐惧终于化为力量,李顺推开身上的尸体,一跃而起,掉头就跑。

蓬的一声,李顺屁股一麻,摔倒在地。

学着记忆中教官的收枪姿势,吹了吹月雷铳正飘烟的枪口,虎贲军前营丁翼二哨哨长黄慎甩了个枪枪回腰,左右看看,部下依旧板着死人脸,没趣地耸了耸肩膀。

“好了,就到这为止,等营里的炮跟上来再前进。”

跨过大半垮塌的垒墙,黄慎给自己这一哨一百多号人下了命令。

“打仗果然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事……”

接着他看到破损不堪的垒墙残垣下,一堆堆清兵尸体破碎狰狞,再mōmō自己xiōng甲上的两处凹痕,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黄慎只是在感慨,李顺心头却在滴血。两个士兵将他死死按住,一个带着白袖套的贼军一把扯下他的kù子,用钳子很粗暴地在屁股的伤口上一夹,痛得他叫声都变了调。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一缕像是yào粉的东西洒到伤口上,然后听到那白袖套嘿嘿一声笑,啪嗒打着了火镰。

哧的一声,扑鼻ròu香飘起,李顺梗直了脖子,两眼翻白。

“还能干活,送到衡州去。”

白袖套的声音渐渐飘渺,李顺终于晕了过去。

李顺的遭遇不过是千百人中的一例,七月三日,虎贲军攻破巴浑岱大营,杀敌两千,俘敌千余。巴浑岱大军溃退十里,跑到长沙城东北方浏阳河北岸扎营。

七月四日,诺尔布大军自宫山南麓西来,进到城南奎塘河东岸,在奎塘河跟浏阳河jiāo界一带扎营,跟巴浑岱大军相距十五里南北呼应,将切进城东的虎贲军两面夹住。

“这是来打仗还是来挖沟儿的?前面一条河不够,还得挖?爷手里只有刀枪,没有锄头”

“贼军有枪,咱们也有枪,甚至还有炮瞧好了您,这可是咱们佐领从景山炮厂nòng出来的,贼军来了,一炮全撂倒,准个儿灵”

“去去别啰噪了,别说什么南昌总兵,就是大帅诺尔布也得给咱们面子。咱们是谁?皇上的包衣正黄旗的出来打仗,还要当河工么?”

奎塘河边,一群衣着光鲜,满口京腔的兵丁正训斥着一个军将,看那军将也不是千把一类的小官,可对着这帮兵丁却是满脸笑容,不敢摆出一丝上官脸sè。

“诸位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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