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4/5页)

中必然带有这个国家文化中某种深层的情愫,朦朦胧胧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分明就是这个国家的特色风景。”

森换了我的视角再次望着湖面:“照你这么说,自然风景也像乐曲,它有乐谱形式,但没有具体歌词,可以有无数解读的可能性?”

我:“是的。难道你不觉得看到英国的湖光山色就会想起华兹华斯?看到英国荒原就会想起简·爱与罗道尔夫凄厉的爱情?看到英国寒冬的田野就会想起德伯家的苔丝?”

森接着我的思绪:“看到西伯利亚严寒的旷野就会想起《复活》中玛丝洛娃的苦涩?看到中东金灿灿的沙漠就会想起纪伯伦?看到意大利的岛屿和海涛就会想起夸西莫多?看到美国南方的庄园风景就会想起《乱世佳人》?”

我也接着他的思绪:“对呀,看到日本的海岛风景就会想起川端康成的小说,看到南美风景就会想起聂鲁达的诗。我们总会把头脑中已经形成的对于一个地域的文化印象投射到它的自然风景上,就像赋予一首抽象的乐曲以具体的歌词一样。”

森:“但这种自然风景中地域文化的区别是难以言说的,似乎只存在于人们的潜意识中。”

我:“潜意识的直觉有时是非常准确的。我一看见这片湖水,就自然而然想起华兹华斯那些清丽的诗句,想起他诗中的露茜。他曾在诗中写道:‘我曾在陌生人中间做客,/在那遥远的海外;/英格兰!那时,我才懂得/我对你多么挚爱……’”

我望着湖水念着华兹华斯的诗句,泪水渐渐蒙上了眼睛。

森:“你又来了。”

我:“我思念东方,思念遥远的家乡!”

森:“前几天你还说要在欧洲住下来,怎么这会儿又思乡起来了?”

我:“其实都是同一种感情,就是人生的疏离,漂泊的无根。我需要回到一个固定的点上安居。在家乡时我从来没有这种感情,是出来后才有的。”

森上来温情地搂住我,捋了捋我的后背:“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我理解你,是有一些情感,在离开它的时候才会发现。”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1)

历史的终端必然拴在现实生活中

从欧洲回到家,我和森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白天与黑夜是怎么交接的。旅馆里的房间是那样模糊抽象,好像每一张床都是一样的,每一张床又都充满梦幻的意味。多少人在那张床上恍惚*,跟自己的情侣,或偷得*。我们家里的那张床却是明确的、独特的、唯一的。它的大小、软硬、冷暖,我们何等熟悉于心。它只跟我俩有关,也许一生一世。

有好几个星期,我们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而呆在家里,我们慢慢地飘坠和沉沦了,吃饭、睡觉,读书、讨论,一步也懒得离开家门,最后就变成了幽居。这就是说,我们的生活方式要么不出门,一出门便走得很远。换句话说,无论幽居或远行,我们都在逃避现实生活。

冰箱里积满了冷冻品,水表电表正常走动——我们仅满足于此。每天吃过简单的饭菜后,我们要么各自沉思默想,要么海阔天空瞎聊,幽闭之中有极大的丰饶。特别是阴天、雨天或黑夜,我们便遁入历史。

天南地北地游走,使我觉得生命有一种本质的不安,仿佛人生就是不断流逝的风景。即使回到家安坐静室,我仍感到自我在潺潺流逝。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前方,仿佛灵魂出窍。森奇怪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前方我盯着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

森:“你在看什么?”

我:“你没看见时间像一条河流从我们眼前流过吗?”

森:“天啊,这怎么看得见?”

我:“只要你静下心、沉下气来认真看,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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