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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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似乎触到了我某个隐秘的痛点,抑或快感点。但我什么也不愿表示。秘密的感觉永远该属于秘密;秘密地发送,秘密地传达,秘密地被接收。线路都在暗里,一经译成话语,全都走样。我一旦张嘴,是不可能老老实实的。

我只对王阿花说:我很喜欢你的画。真的。

里昂一听我这样讲,马上调开脸去。似乎他不要参与哄骗王阿花这桩勾当。

她从灯下抬起年轻纯洁的脸,看着我。王阿花的笑容好年轻;羞红的笑容。她半是惊唬、半是惊喜,马上去看里昂,看我和他有没有事先串通。我心里滚过一股温热。我已明白,她从来没听到过如我刚才的真心真意的赞扬,从没得到过像我这样的老实巴交的喜爱。她说:谢谢、谢谢……脸越发的红。她又一次转头去看里昂,如同一个孩子在接受别人给的糖果前,去征求长辈的意见,看看他是否允许她接受。里昂没注意她,他正将一只尼龙睡袋展开,铺在那张“皇后尺寸”的床垫上。她没有得到里昂的任何首肯,又转过脸来看我。慌张羞怯地一笑。

我说:我不懂画。

她说:其实谁也不懂。

你这些画可以办个画展啊。我又说。

三年前有这个打算。

现在不打算了?

现在?她指指手里的灯罩:现在,总得吃饭吧。她身边已有十多个画毕的灯罩,上面笔触细腻,构图巧妙,看得出她绝不纯粹在混饭钱。她又说:这样,海青可以把他的作品完成。他要参加一个新办公楼大堂设计招标。如果他的作品被选上,我就可以搞我的创作了。她又戴上眼镜,蘸了水彩,凑到灯下做她的画匠去了。对于她的画匠身份,她似乎心里没任何别扭,一开始就让自己想开了。

里昂这时说:要是海青的作品不入选呢?

王阿花扭脸看看他。她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里昂说:要是不入选,让他上街画肖像,养活你搞一年创作。

王阿花还是不吱声。

阿花,我早就讲过,你不该浪费你的才华。

那我怎么办?王阿花不紧不慢地说,去卖一个肾?

像冷不防挨了一个耳刮子,里昂猝然沉默了。

里昂僵了至少有十秒钟,才又恢复动作。他将另一只睡袋“刷”地一声抖开。我看见王阿花的长睫毛瑟瑟一抖。她和里昂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创伤。抑或是秘密的相互护理和共同疗养?

王阿花的舌尖微微露在嘴唇外,穿着又大又肥的衣裤,眼镜也显得沉重而老气横秋。她像个玩具成年人。我看着她每动一笔,舌头便跟着轻轻一移,她最多只有二十四岁。

里昂招呼我,指着床垫上两只睡袋,一个鲜红一个翠绿,要我选择一只。我随便指指那只红的。他立刻蹬掉靴子,钻进了绿色睡袋。

我说:喂,等等……我睡哪里?

里昂说:你不是选了红的吗?

等等!什么意思?你睡我旁边?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的表情在说:搞什么名堂?!要我和三小时前认识的人头挨头睡一张床?!难道我看上去那么放荡、颓废?!

里昂两腿已在睡袋里,他边脱外套边说:你不是大兵吗?大兵不野营?

我茫然地瞪着眼。我想,是我脑筋很琐还是他存心不良?这下可是非常非常的美国。

王阿花这时说:我们常常这样野营。等有钱了,我和海青打算去买两个蒙古包,就可以分男女宿舍了。

里昂一下滑溜下去,只露脑门在睡袋外面。他说:快睡吧,睡完了海青和王阿花还得睡。

我问:阿花你们一夜不睡?

她说:我们一天睡五小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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