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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殷殷一手抱著青衣,正隨著紀若塵埋頭疾沖之際,前方突然閃出兩人,掛甲持劍,一見即知身有道行。兩人似是辨不清方向,轉了幾圈才望向這方,乍見三人,均是大吃一驚。其中一人反手拔劍,大喝一聲:「大爺出自臨江派,在此公幹。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咻!

夜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奇異而尖銳的呼嘯。臨江派二人立刻警覺起來,茫然四顧,卻根本辨不清嘯音的來處。就連張殷殷也是無意中看見桃木棍正在紀若塵手中極速飛旋,棍身幾不可見,只餘一片淡紅色的棍影,這才知道嘯音出處。只是紀若塵全身氣息如常,真元未有一絲波動,是以但凡習慣依真元氣息辨識方位的修道中人,下意識里都不會向他看來。

嘯音忽止!

張殷殷只覺眼前一花,紀若塵真元微動,身影一陣模糊,又重新變得清晰。張殷殷霎時有些恍惚,只是藉由紀若塵握著的那隻手所傳來的鬆開,又握緊的觸感,張殷殷才敢斷定紀若塵的確曾動過。

此時咔嚓兩聲輕響傳來,兩位臨江派修道者臉現驚愕之色,然後神情轉為呆滯,頭分向左右一歪,折出一個奇怪的角度,就此軟軟地倒了下去。

張殷殷啊了一聲,臉色已有些發白。還沒等她說什麼,紀若塵已拉著她繼續向前行去。當他們從臨江派兩人的屍身中間穿過時,張殷殷一時慌張,不小心踢到了其中一具屍體,禁不住又嚇得驚叫一聲。那屍體翻了半個身,當的一聲,從腰間掉出一面金牌來。

紀若塵回首一望,俯身拾起金牌。張殷殷靠在紀若塵身邊,也望向金牌。金牌呈山字形,邊飾虎紋,內嵌玉石,當中還鐫著三個大字,相府楊。

「他們是楊國忠的人嗎?」張殷殷問道。天下時局也是道德宗弟子必修一課,是以張殷殷也知道楊國忠這位當今炙手可熱的權相。只不過她出身修道大派,對楊國忠這等凡世權臣自然談不上有何尊重了。

紀若塵只是嗯了一聲,隨手一拋,將那面金牌遙遙扔入了洛水,又拉著張殷殷向前行去。張殷殷依舊隨紀若塵埋頭疾行,卻又會她時不時抬頭看看紀若塵,眉梢輕顰,小嘴微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行不多時,張殷殷終是沒能忍得住,輕聲問道:「若塵,為什麼要殺他們呢?以前你不是這樣胡亂殺人的。」

紀若塵淡淡答道:「因為他們擋了我們的路。」

「可是……」張殷殷輕輕咬著下唇,終於道:「那也不用殺了他們啊,殺機過重可是有礙修行飛升的。」

紀若塵沒有轉身,張殷殷似是聽到他唇中逸出一聲輕笑。那笑,微帶嘆息,略有蒼涼。

三人行出十餘步後,紀若塵方淡淡地道:「修行?現下只要能將你們平安送出洛陽,我也就夠了。現在的我……還談什麼修行飛升呢?」

張殷殷的手剎那間涼了一涼。

雖然她現在只能望見紀若塵的一線側面,可是她知道,他面上那四道血痕依然殷紅欲滴。那四道血痕不是只刻在他臉上,也刻在了她心裡。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素手悄悄地抓緊了他的手,越握越緊。

這一段沉默的路,她只盼沒有盡頭。

紀若塵行著行著,忽然停了腳步,仰首望向北方夜空,若有所思。

張殷殷也抬首向北方望去,除了一片黑沉沉的夜,及如天河倒泄般的大雨之外,一無所見。紀若塵緊盯著北方的夜空,拉著張殷殷慢慢向洛水退去,直到快接近河岸時方才停住,然後就此立定,不肯再向前走一步。

「怎麼了?」

紀若塵道:「恐怕我們離不了洛陽了。我感覺那邊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只不過他們似乎不敢靠洛水太近。青衣怎麼樣了?」

張殷殷試了試青衣的氣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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