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 (第4/5页)
朝英雄来了。
他沉吟了下,以退为进。哈哈道:“英雄?我这个江湖野老如也来妄谈英雄,外人闻之,未免笑掉大牙了。”
华胄笑道:“不错,赵老已退隐江湖十有余年,当真是智者之择。孔子云:贤者处世,合则进,不合则退,总以不扰万民、不损其身、不违天命为意。赵老此举,果然令人敬佩。”
赵无量淡淡一笑,口里闲闲道:“那倒是,我兄弟一退,把那些扰万民、蒙天子、网罗天下以逞已欲的事都留给缇骑了,是颇值得敬佩。”
赵旭一直见他们言语闲闲,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方听出剑光石火交触的味道来,精神不由一振。
只见赵无量挥了挥手,望向华胄道:“不过,以小老儿之念——所谓英雄,当然要心系家国,上护京庙,下护黎庶,忠君爱民,以此意为先,不知可说得是也不是?”
那华胄有些了解地望着他,微笑道:“看来赵老心中,一直仍以二帝为念啊。”
赵无量心中一痛,这是他心中最沉痛的话题,不能容忍华胄这些新贵这么轻悠悠地提起,一怒答道:“不错,身为子民,不能心悬二帝,迎之骨返,就当不得英雄二字!”
他最仇恨于当今天子、也即昔日的康王赵构之处也就在此。他为贪一已之帝位,数度轻弃迎返二帝、直捣黄龙之机,在赵无量心中,此人实已成为宗庙叛逆。后人文征明曾以词论史云:“岂不惜,中原蹙;岂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古争夸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又何能?逢其欲!”
赵无量心中也是此意——没错,赵构其实是害怕中原恢复的。如果当年中原已复,迎回二帝,他这个皇帝又该怎么算?秦桧之成势,也不过是迎合了他这一点卑鄙污浊的私欲罢了。
赵无量心中又想起了他这一生都念念不忘的开封,所有那些赏心东事,无一不是和文雅风流的徽钦二宗连在一起的。他是习武之人,但心中绝爱着那两个名士风流又贵为帝王的叔、兄。想到这儿,赵无量面前就似浮起了堂叔与堂兄的相貌。可如今……二帝北狩,家国拆裂。自端康之乱后,两个皇帝就这么生生被人掳去,困居五国城。每思及此,赵无量心中还不由一阵撕痛——为什么人间至乐总与至痛处关联在一起?最繁华的与最凄凉的宛如挛生,从不分离。你才才沉迷,就攸忽梦醒。
赵无量低头沉吟,自壮年至今,不知有多少次,他在梦中重忆,都会黯然哭醒,以至泪湿孤枕……而这些,华胄这个后生小子懂得什么,他又懂得什么叫家国之痛!
华胄却微微沉吟道:“二帝已经不在了,但二帝就是生还,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向赵无量,似是想给这个老者陈述一个事实。只听他静静道:“再请他们正位为君?——国就是他们亡的啊,难道让他们再亡一次吗?”
他这话就是再有理些,在赵无量听来也会承受不了。
赵无量果然翻然色变,正待发话,只听华胄轻喟道:“其实所谓爱国,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爱法的。如赵老所思,只怕爱的更是那个亡国,同样也爱是那个亡君,爱那亡国的繁华,也爱那个亡君耗损天下以成已欲的私欲。”
赵无量心中大怒,忿然欲斥,可话到喉边却忽咽住了。他心中到底是个洞明透澈的人,只是一向多苛责别人,少分析自己。就算分析自己,但人深心里核心处的一些观念,一些信仰,再利的自剖之刃也不会将之轻轻触及的。
赵无量只觉耳中一炸,他是爱的是那个亡国吗?不错,那些上国歌欢、宗庙盛事,户盈珠玑、市列罗琦,文藻华绘、巧妙万端……无一不是玩物丧志的。而那些让他切切念念此生难忘的欢娱,也无一不是构建于置万民于水火之上的。赵无量心中一痛,他以前没想到,但,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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