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4/5页)
息的雕塑,可谁又能看见他心底那喷薄而出的滚烫情绪。
这一日,距离九毒三人逃出青州北城门,已过去了一天一夜,而距离九毒离开沈犹枫独自执行屠龙计划,已过去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青州城内翻天覆地,血流成河,时光在那里嘎然而止;但于沈犹枫而言,这短短两个日夜,他虽起居如故,战事如故,盟务如故,时光却在速速老去,他的心,已然苍老了十年。
沈犹枫无法对任何人倾诉,这两天两夜,他心中是何等的煎熬和绝望。当那日清晨,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怀抱中空空如也之时,他是多么的恐惧;当他几近疯狂地寻到夙砂影,亲自证实九毒已和射影入了青州之时,他是多么的忧怒;当天幕中泛起红光,远处依稀传来闷雷一般的轰隆声响之时,他是多么的悲伤;当影杀们护着小独回到龙鼎联盟,亲手将绘有佛炉和北城门路线的羊皮图卷交到他手中之时,他是多么的感喟;当两日来,他和李云蓦不断派出的风杀和云杀终于带回了青州城民心大乱的消息之时,他未曾感到一丝喜悦,那股自始至终填满他胸襟的情绪,唯有对恩情无以为报的煎熬和失去此生至爱的绝望……
一走,一留,一回首,一转身,白驹过隙,沈犹枫的一颗心,竟已苍老了十年。
“刷——”阳光下一道耀眼的金光刹那闪出,湛卢宝剑凛然出鞘,沈犹枫手握利刃,双足顿展,乘风凌虚一般纵向湖心飘摇的芦苇丛,招数使得快极,岸上众人无不心惊,未待回神,沈犹枫已剑尖斜挑,一路穿梭,锋刃过处,浪花四溅,霎时间,水草芦苇齐齐大动,无数纯白色的芦绒小花腾空飞起,御风飘零,在刺眼的阳光投射下,闪映出无限的苦楚与苍凉来。
李云蓦、唐青羽和苍风静静地立在湖岸边,无人开口说话,无人上前阻止,任由绒花四下飘散,三人只是远远地注视着芦苇丛中飞快穿梭的身影,静静地观望,无声地陪护,不忍叨扰却感同身受。
满汀芳草惊飞絮,狂歌似旧不成悲,直到千山斜阳,星月初升,沈犹枫方才浑身湿透地回到岸边,就在上岸的一刹那,他倏地长剑入鞘,猛然将湛卢直直地插进脚边的沙地中,既而双膝一屈,“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李云蓦三人惊忧交加,忙奔上前去将他扶住,只见沈犹枫缓缓地垂下眼眉,水渍顺着他的脸颊和衣襟如珠帘似地淌着,已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是汗水还是泪水。半晌后,沈犹枫的喉咙中方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他终于开口说了整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而凄厉,语气肃杀又悲悯,却带着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然——
“即日起,发兵青州!”
夜萤独自站在营帐门口,一直沉默地望向湖边的四个人影。尽管耳上的炽眠闪动着晶莹的光亮,他却出人意料地不动不言,哪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此时此刻,有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无声地凝视着自己。夜萤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就在那里,夜萤也未想过再去寻他,纵然过去的每一日,他都没有放弃过寻他,但如今,夜萤只是孤独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湖畔的沈犹枫身上,自始至终未朝那炽眠感应的方向看上一眼。
“你我……自此决裂!”曾经说过的话一声声地萦绕在耳畔,谁又能知道,从九毒离开沈犹枫去燕城执行屠龙计划的那一日起,这个说到做到的小呆瓜,便生生地硬了心肠,狠狠地断了念想。
“决裂么……”夜萤轻声一喃,几朵洁白的绒花扑面飞来,他幽幽地回转神,伸出手去轻轻拂拭,然而,那细长的指尖于容颜上拂去的,却是一道道温热的泪痕。
营帐四周,在那片寂静萧瑟的黑暗深处,伫立着一个鬼面紫袍的男人,他身着连衣斗篷,藏在不见阳光的密林之中,已悄然注视了湖岸整整一日。沈犹枫狂舞飞花的剑刃在这个男人冰冷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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