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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启唇,饮下了药汁。因为懂得,她身上有他的冀盼,他的人生……

她,不能死。

孩子没了。

盼儿小产,病了一场,虚弱地卧床调养。

七月夫妻,宛如梦境一场,醒来,什么也不留。

也好。

他亲手葬了那已然成形的血胎,笑着落泪。与她之间的最后一丁点血脉牵系都断了,断得干净俐落,她更能无罣无碍地追寻她的幸福——

在能够下床走动时,陆盼君不顾旁人阻止,撑着虚弱的身子,坚持前往陆氏祠堂。

岁儿说,哥哥这几个夜里,都躲在祠堂里,亲手刻着他孩子的牌位。

她站在祠堂外,他没发觉,一笔、一划、深重地刻镂,神情空茫而忧伤,刀锋划伤了指腹,他浑然未觉,和着血,流着泪,刻着。

陆氏子孙

敬萱之牌位

陆祈君

陆盼君立

抛下刻刀,他捧着牌位,无声痛哭。

他不是不在乎这孩子,只是在她的性命之前,他不得不舍,亲自喂下汤药,亲手结束孩子的生命,他所承受的痛,比谁都要深重。

做了选择的不是她,痛与罪他先了一步承受下来,在她醒来之前,一切已然结束,可亲手接过自己绝了生息的孩子,看着成形的血胎,他又该是何等心情?

难怪,他每夜无法成眠,呆坐祠堂伴着孩子到天明。

来到他身边,掌心轻搭上他颤动的肩,他仰首,来不及掩饰的泪滴落她掌心,他狼狈欲避,她不让,扳回他,紧紧搂着,收容他的泪、他的恸。

这是头一回,他从不在她面前落泪,再多的苦总藏着,不教她知晓。

“是男孩儿?叫敬萱吗?”

“是……”嗄哑的嗓子应道。

敬萱。

纵使无缘来世上一遭,仍要孩儿谨记椿萱,莫怨爹娘。

他周身散了一地的婴孩用品,全是她一针一线备上的,一旁火盆烧着,余烬未熄。

她默默拿起婴孩肚兜,往火盆子里堆,一岁衣物、两岁、三岁……两人一同烧尽了足七岁的衣物小鞋。

她问:“这样,应该够了吧?”一直到七岁,都不怕萱儿在那里冷着、没衣裳穿。

“是够了。”她准备了很多,萱儿看见,会开心的。

“那,咱们回房去了,好不好?”她不愿将他一人独留于此,孤单承受失子之恸。

他起身,扶了身子犹虚的她回房,躺下安歇后便要离去。

“你去哪?”纤指牢扣他手腕,没放。“你的床、你的枕在这,空着。”

他没争辩,依言躺下。

他好累,身与心已不堪承载。

闭了眼,便再也撑不住倦意。数日来总是一合眼,便听见孩子哭声,痛楚夜夜囓食心房,不能睡,难以合眼。

她温柔掌心轻抚,暖暖温嗓滑过心扉,奇异地抚平疼痛。

“我在这儿,你好好睡。”一直以来,总是他在守护她、怜惜她,如今,换她来守护他、怜惜他的伤与痛。

数日来,他头一夜安睡至天明,在她怀中。

第十章

哥哥又避着她了。

她心里明白,他若存心避她,她是怎么也见不着他的。

没法儿,只得求助爹娘、福伯,甚至连岁儿都帮上一把了,偷偷跑来向她密告哥哥的行踪。

“刚回来,在书斋是吗?”她拎了裙摆前去寻人,再耽搁片刻,又不晓得得上哪儿去找人了。

陆祈君拿了几张单据,正要再往店铺子里去,开门一见那道朝这儿来的身影,转身便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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