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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尚未更衣,便有人来报:“老爷,隔壁朱老爷派了人拿了名帖来,说要讨老爷一幅墨宝。”
萧见行正觉胸口一阵气闷,赶紧端起茶来饮了两口,这才觉得疏散些,方才开口:“请到书房来。”
心中不免纳闷,同这朱临丛,虽是比邻,却无深交,何以就上门来求墨宝?自家的字也难登大雅之堂,曾被师座评为“方正有余,圆润不足”。
虽是纳闷,到底是邻里邻居的,不见也不合适。
过了一会,长随领了龙妈妈来。萧见行差些呛到:“你家老爷派你来的?”怎的派个婆子来?虽然她这把年纪已经无需避讳了,但也觉古怪。
龙妈妈强自镇定,笑着道:“萧老爷,正是我家老爷让婢子来的,书房换了摆设,我家老爷左右看着缺幅字。又觉萧老爷平素为官清正,人品贵重,想必字如其人,特特派婢子前来求字。”
萧见行虽被她捧了一下,到底狐疑的看了她一阵。
龙妈妈又道:“我家老爷是卧病在床,不然定要亲自前来以示诚意的。”
萧见行就有些轻微的尴尬了,朱临丛病了,他也听说了。因不耐烦这些人情世故,比邻住着多少也晓得这场病是因“卖女”闹出来的,更是看不上朱临丛了,故只令夫人派婆子携礼前往问候,自己却没登过门。此时听朱家来人无意中点到,不免就觉得有些欠缺了。
因着这点轻微的尴尬,又觉不过是一幅字,别人求上门来,不给反倒不美。于是萧见行便道:“不过是幅字,难得朱大人看得起,自当从命。”
当下就要唤书童来磨墨。
龙妈妈赶紧从袖中拿出来一碇墨:“好字还需好墨,让婢子来伺候。”
这墨锭一拿出来,萧见行就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只见这墨锭精巧非常,一端呈如意形,正面以金色描画了一幅仙鹤仰首张望图,反面以阴识篆书“仙鹤延年”四字。
龙妈妈在砚台中放了少许水,手执墨锭,垂直慢研。腰背挺直,手上又均又慢,一看便是有章法的。
萧见行只觉着寻常书僮还及不上她。
一股淡淡的松香从墨中散出,萧见行又盯着这墨锭看:“这墨锭是何家所制?”
龙妈妈笑着道:“这是我家姑娘孝敬老爷,自家制的,比外头买的倒是用心些,写出字来遇水不易败,经久而不散。”
萧见行是爱墨之人,萧家并不是大富之家,顶级的墨锭也用得不多,此刻他闻这芳香,见这形状,只觉这也是极好的了,禁不住道:“我来一试。”伸手便要接过。
龙妈妈交到他手中,故作殷勤的去替他挽袖子:“老爷且留心袖子。”
萧见行只觉这仆妇指头无意间都按到了自己腕上,不由不喜,只觉朱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个个没有规矩。闷闷的一挣没挣脱,只好厉声道:“放手!”
龙妈妈讪讪的缩了手,站到一旁。
萧见行一手压了袖角,一手磨了几圈,龙妈妈再不敢啰嗦,闭着嘴跟个蚌壳似的,只是替他添了些水。
萧见行闷闷的提笔写了几个字:“拿去!”
龙妈妈再三谢过,用帕子包了墨锭收起,捧着这幅字退下了。
朱沅还在等她回话。
龙妈妈且交了任务:“是洪脉……”一番细述萧见行的脉像气色,两人定了用药。
朱沅只见龙妈妈臊得慌,不免安慰:“委屈妈妈了……”
龙妈妈摆了摆手:“无事,无事,横竖他也不认得婢子,往后也不必碰面,只是咱们老爷珍藏的这墨锭用动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