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4/5页)
,只是出于有好事与朋友共同分享的意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是真没料到原来入党的含义首要是服从纪律,干革命的具体做法是听从调遣,换言之,派他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怎么,你有意见?”张雁林微笑望着他。
“我……这个……其实我也没……没什么意见。”
说实话,俞志铭这会儿的心里其实是有点意见的,只是不大好意思把意见对着张雁林说。
不说别的,就说前两天,曲枫把青浦工人夜校预备党员的名单交给他抄写,谁知他当晚去赴宴被人灌醉,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次日的事务全没办理不说,名单早不知去向,幸得张雁林那里还抄有一份,否则还真不知怎么收场。
“没意见就好。明天你早些起来,收拾收拾,下午我来找你。”
第二天俞志铭起床的时候已是太阳高照。怎么说他也是个少爷,收拾东西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他做。有些意外的是这么好的天气,卫楚恒居然没出去,而在卫公馆的后园浇花。
卫公馆后花园种着不少名花,时值盛夏,正是群芳斗艳的时节。卫少爷置身于这片姹紫嫣红,心情和脸色自然格外良好,只不过,这是在听俞志铭说话之前。
听俞志铭的说话之后,他的心情连同脸色就立时一齐阴郁了下去。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俞志铭一眼,只把水壶朝地上重重一顿,就举步往客厅而去。他在客厅也没停留,抓起一件外套便大步朝门口而去,登上了一辆黄包车。
卫楚恒确实有些生气。不是俞志铭要去南京,而是这小子在撒谎。什么“朋友帮衬在南京谋到教职”,什么“想通了教书也是种不错的职业”,这么拙劣的谎言居然也敢拿出来骗卫少爷。卫楚恒十分清楚他嘴里的“朋友”到底是些什么朋友,他总是不能忘记那天在八仙楼那穷酸老师说出的那些话。
看来这些日子他虽然费尽心机,还是没能把俞志铭从那个“革命队伍”里拉出来。
所以今天卫少爷是窝着火来织春楼捧场的。秋玉蝶新排的评弹名叫《桃花劫》,看帖子介绍唱的是李香君和候方域,又是秦淮八艳那老掉牙的戏曲。卫楚恒一见“秦淮”二字便想起南京,一想起南京便想到俞志铭,心里又是一阵不快,瞪着台上秋老板的目光也就不如往常的友好。秋老板倒是明白人,在台上瞧着他一句话没说,只抱了琵琶冲他一笑,使卫楚恒的心思转移了一点儿,倒真是百媚丛生了。但卫少爷的心情还没转晴,只留了一丝儿心思去听戏,不过这戏听着听着,肚里的笑意便不知不觉占了上风,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是一出老戏新编,剧情完全荒唐乱套,秦淮八艳都一齐登了场,什么顾横波柳如是陈圆圆,与众才子一道被煮成一锅粥,一如张飞打岳飞,打个满天飞。旁边众人早笑了个翻江倒海,邻座的李少爷更是差点跌下地去。卫楚恒因为之前的坏心情,表现反比别人沉稳,扬手招过来一名执壶朝秋老板打赏去五块钱钞票,又另取两个角洋打赏给了执壶伙计,用眼角朝台上横扫一眼,然后哼着一句“多情去后香留枕,好梦回时冷透衾”的调儿走了出来。
第二章(10)
楼外是十字路口,他站在街心有些茫然,突地想起已有半个月没去找凤莺宛月这一干人等了,于是招来辆黄包车,径往锦燕阁而去。他到锦燕阁的时候宛月已被别人叫了局,只有凤莺正闲着看花,于是拿了凤莺的票去房里一面品龙井一面跟她手谈了两局,各有胜负。黄昏的时候宛月打发走客人也来到凤莺房里,并叫人温上一壶绍兴黄酒来,莺歌燕语一室皆春。卫楚恒品着美酒佳人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俞志铭,却不是生气,而是平添了几分叹息。他叹息着想这小子跟了那书呆子老师也真够惨的,在北平喝了几年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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