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3/5页)

静地听他说。

“春节是最难过的,每一天都难过,我讨厌过年。”他缓缓开了口:“他平时没钱买酒,隔一两个月才能攒下一点钱,买小瓶酒还不够他解馋。春节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备有酒,他就带着我们姐弟俩,包几个微薄的红包,去邻居家、亲戚家讨酒喝,邻居们、亲戚们可怜我们,好酒好饭招待我们。他一个劲儿地喝,我和姐姐就只管一个劲儿地吃,因为我们知道,吃饱了后,噩梦才刚开始。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皮带有多宽,那是妈去世前省吃俭用了一年给他买的新年礼物,结果却成了他的武器。

姐姐比我更难过,我可以跑,有多远跑多远,她就不行。挨过打,还得由着他抱着,一遍一遍地喊着妈的名字,直到他睡着。待他睡着后,姐姐又要出来找我,一起回家收拾残局,收拾那些被他打碎的碗碟、被他扯破的衣服、被他砸烂的桌椅。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年我不跑,一直在家里陪着姐姐会怎么样,也许他就不会从楼上摔下去……可是他应该死不是吗?没有一个人盼着他活,他就该死——就像我现在这样。”

“叶先生口中的他是指……令尊?”趁他停顿,我小心翼翼地发问。

“令尊?”他冷笑一声:“好恭敬的称呼,他在世时没有人如此尊敬他,没想到如今倒得到这样的待遇。”

“其实我爸爸也不在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主动告诉他这个事实。

“我知道,二十年前吕队长原本抓住了我,后来又把我放了。”

看来我的主动告知多余了,我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人生会面临很多选择的机会,事业、婚姻、朋友,唯独自己的父母,是上天安排给你的,不给你任何选择的机会,甚至连反悔的机会也没有。我们八零后有句流传很广的话——上天的安排最大!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叶先生,我明白家庭暴力对于儿童心灵的伤害有多大,也明白你曾经和叶阿姨遭受了怎么样的对待,但这一切不足以成为你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你以为我在为自己辩护?呵呵,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选择那么干。”

看到他目光中透出的暴戾,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只是,这些和爱有什么关系?我以为叶先生要和我谈的是男女之爱。”我换了个话题。

“爱?我说的当然是男女之爱,就像徐铿爱吕小姐那样。”他倒扯到我身上。

我撇撇嘴,叹口气:“我现在倒不明白他的爱了,也许我们之间到最后会是一个死结。”

“死结?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死结。不能爱,却爱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被她牺牲。恨之入骨,却狠不下心。不能看到她哭,看到她哭,恨不得杀掉所有伤害她的人。可是她笑,又不是对着你笑。你为了她可以拼掉全世界,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却始终不是你。”他一口气说完这一段如诗如歌的话,竟把我说得泪眼朦朦,我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者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叶柏青这样的男人,爱不能,恨不得,却燃烧了整个生命,甚至掏空自己的整个灵魂。

“何必执着呢?叶先生。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我说出佛语开导他。

“那么吕小姐的心呢,如止水了吗?”他看着我,问我。

我无法回答他。劝人者,竟不能自劝。大道理谁都懂,可是做起来却要难有多难。如果每个人都能够收放自如,世间该少了多少痴情种。

“如果叶先生的心中有这样一个人,就更不应该放弃治疗,你不想多活一天,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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